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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中文网 > 一剑风雨清 > 第三章 毒素入五脏 以银针入穴
 
屋外夜已深,屋内人已寐。

素月的光洒向地面,夜晚的气味弥漫在空中,将这些东西交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仿佛将整个城镇都都罩在了月色之下,任那一草一木,亦或者是那一屋一楼,都不像是在白天那样的真实了。

沈知意平躺于一旁的床榻上,包袱、佩剑与酒壶都放置在另外一边。

而他自己却依然昏迷不醒,此时的他唇无血色,脸色煞白,身体状况并不好,若再严重一些,或许会伤及性命。

床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人,正是那时在街头卖艺变脸的老汉,他满脸愁容,不知是在担忧着些什么。

老汉时不时看向那两把放于一旁的剑,“星落”与“断水”,时不时地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沈知意,若有所思,看上去似乎是认识这两把剑似的。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刚好是这一下,打断了老汉的思绪,等他回过神来,凭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门外的倒影,看上去应该是个姑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徒弟无疑了。

老汉压低了声音,道:“进来吧。”

那红衣姑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看见了坐于位置上的老汉与倒在床上的沈知意。

她慢慢抬头,看向了老汉,嘟嘟囔囔地喊了一声:“师父……”

那姑娘那张俊俏额脸蛋上却多了几分的忧愁,见她两手空空,一时间却不知如何与自家师父开口。

老汉见她两手空空,说话支支吾吾,便有些急不可耐,道:“出去这数个时辰,怎的?两手空空而归?为师给你写的药方呢?”

红衣姑娘的两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袖,道:“师父……我是按照您给的药方去拿药,但是这方圆的医馆与药房我都去了个遍,药都被别人家买光了……”

“什么?”老汉一听,眉头不由得一皱,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段,这些个药物这么抢手?只听他道,“这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定是那纨绔子弟与那关外的老秃驴所为,只是没想到,这么一点小摩擦,他们竟然就想要人性命。”

听着自己师父的话,红衣姑娘看向了倒在床榻上的少年,也不知他还能继续坚持多久了,便道:“师父,那这少侠的性命……?”

老汉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无外力救治的话,能坚持多久,恐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奈何为师从未好生学过医术,他体内由那秃驴以内力打入的毒,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清除,更何况,我也瞧得出,那秃驴也并非是泛泛之辈。”

那红衣姑娘一把便拿起了自己放于墙角的佩剑,道:“师父,我去那纨绔子弟的府邸,把药给偷出来!”

说罢那红衣姑娘转身便要离开,谁曾想,那老汉衣袖一挥,一道劲风直冲而去,吹向房门,将门瞬间关上,挡住了那姑娘的去路。

老汉面色微怒,道:“胡闹!你别看那泼皮无赖武功平平,但那老秃驴的武功不知得有几个你高,恐怕都不在我之下,我还得等你给我养老送终,难不成你这是想一死了之?”

就在这时,老汉的话音刚落,倒在床上的沈知意出现了异状,一股剧烈的疼痛不断地上升,刺激着他的神经与五脏六腑,犹如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他的全身,一阵又一阵。

沈知意额头豆大的的汗珠在不断往外冒着,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着,他的右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

突然间,沈知意猛然坐了起来,一口血再一次从口中喷了出来,而这一次不是鲜红的鲜血,而是夹杂着污浊的污血,随之而来的是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疼痛。

红衣姑娘直接坐在了床边,扶住了已经快要不行的沈知意。

沈知意嘴唇发白,微微颤抖着,他开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识图减轻自己腹中的疼痛,虽有减缓,但是效果并不明显,若现在不想办法解决,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沈知意微微抬眼,看清楚了身旁的红衣姑娘,以及床前的老汉,便放宽了心,道:“多谢二位搭救……”

红衣姑娘轻柔地扶着沈知意,本想帮他擦拭嘴边的血迹,却被沈知意轻轻制止。

只瞧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指向了自己的包袱,道:“前……前辈……我包袱里有个卷袋,里头装有银针,有劳帮我取来……”

那老汉闻声转向,便朝着沈知意的包袱走了过去。

而沈知意忍着疼痛,转眼看向了身旁的红衣姑娘,道:“姑娘,失礼了。”

此话一出,那红衣姑娘还不明所以,只见沈知意直接将上衣给脱了个干净,将自己的上半身裸露在了二人的眼前。

而沈知意不愧是常年习武的人,裸露的上半身,白皙且健壮结实。

那红衣姑娘突然一下面露绯色,这估计是她第一次瞧见男人的身子,虽说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地将双眼紧闭,却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两眼,只是越看脸上的红晕越大,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难以忍耐。

如此情况之下,那红衣姑娘索性将双眼紧闭,不再正眼瞧向沈知意,这才缓解了不少。

那老汉从沈知意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看似卷轴的袋子,自己虽不会甚医术,但好歹也瞧过这东西的模样,正所谓,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吗?

老汉将装有银针的袋子摊开,平放于桌面上。

沈知意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缓缓呼出,道:“有劳前辈帮我施针了。”

盯着那一排排细小的银针,又听见沈知意说的这话,不由得问:“小兄弟,你这是知道解毒之法?”

沈知意在床上转了个身,摊开了双手,让全身都处于放松的状态,然后对着那老汉,道:“跟着师父学过一些,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是了。”

老汉伸出二指,慢慢地从中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发光,只听他道:“来吧,小兄弟,我帮你施针。”

沈知意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回忆着曾经背诵过的那些许的医书,脑中一直回荡着一句话:脏腑之气输注于背腰部……

沈知意双眼依旧紧闭,口中却已经开始说起了话来,只听他道:“第一针,督脉,身柱穴,在第三胸椎棘突下。”

那老汉双指紧紧捏着那晶莹透亮的银针,听着沈知意的话,瞧准了沈知意脊背上的的位置。

这虽然是自己第一次施针救人,但不知怎的,除了担忧沈知意的性命以外,并无什么别的情绪,只瞧他手起针落,速度迅速异常,像这样的老江湖,只要有人在一旁指点,做起事来,或许真的没有那么胆怯与生疏。

沈知意轻哼了一声,这一针下去,果然是让自己的腹中略微的舒缓了一些,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针,督脉,神道穴,在第五胸椎棘突下。”

“第三针,督脉,筋缩穴,在第九胸椎棘突下。”

“第四针,督脉,中枢穴,在第十胸椎棘突下。”

“第五针,督脉,脊中穴,第十一胸椎棘突下。”

“第六针,督脉,悬枢穴,在第一腰椎棘突下。”

……

沈知意一句句话从口中而出,拿老汉轻捻银针,手起针落,每一根银针都恰到好处的刺入了正确的穴位当中。

在沈知意的指挥之下,那老汉手拿银针,轻车熟路,看他的动作与速度,倒是像极了一个医术高超的老郎中了。

时过半个时辰,沈知意裸露在外的背部几乎每个穴位都插上了密密麻麻的银针,此时的他倒是像极了一只活生生的人型刺猬。

老汉虽说不慌,但此时此刻额上的汗珠还是不断往外涌着,他伸出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道:“小兄弟,可还有穴位需施针?”

被银针所插入了周身的穴位,沈知意此时此刻无法动弹,并且需要用内力不断地中和着五脏六腑中随处乱窜的毒,而这由内力打入的毒,倒是与那寻常的毒药有些不大相同了。

沈知意微微张嘴,道:“有劳前辈与姑娘了,调节五脏六腑的穴位皆已插满,晚辈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我撑不过明日日出,也就说明我命该如此了,若我不幸就此去了,二位若有空余的时间,有劳把我葬在关外一间名为‘浮生若梦’的茶馆后的竹林里吧。”

想到这里,沈知意还是忍住了一口气没有叹出来,谁能知道,这刚走出小茶馆,就连白鹤城都没出,这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红衣姑娘瞧沈知意的眼神变了,但是现在她只敢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不敢触碰沈知意插满了银针的身子,她说话语气支支吾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能救你了吗?”

沈知意双目微睁,笑了笑,道:“姑娘,你我不过今日只见一面,就对我的性命如此担忧,在下真的是不胜感激,我自幼所瞧的医书并不比武功招式来的少,那和尚的一掌,未对我造成任何伤痕,却让毒入五脏,此毒非解药能解,而以银针封穴,是我能想到唯一的方法。”

老汉看着沈知意,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今日并不是敌过不那纨绔子弟,只是不想与人起争执,谁曾想,眼前这少年贸然出手,倒是替自己出了头,若不是那关外藏僧武功路数异常无比,这少年也并非不是他的敌手。

只瞧见那老汉悠悠张口,看向坐于床边的红衣姑娘,道:“纯儿,这小兄弟说的也是,你我只需耐心等到天明方可,其余的急也急不来,若小兄弟真的不幸亡于此,后事就交予我吧……”

那姑娘就好像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出口似的,但是在此时却一句话都蹦不出来,只是道了一声:“师父……”

沈知意也听得出那姑娘心中的忧愁与不悦,便硬撑着道:“姑娘,我见前辈唤你为纯儿,不知,我可否知晓你的名字。”

“啊……?”

那姑娘被这么一问,显得 有些错愕,昏暗的房屋中也瞧不清楚这姑娘脸上的红晕,她看向沈知意,道:“不可。”这话干净利落,一丁点都不拖泥带水。

“呃……”

说实话,沈知意自己也没想到,这姑娘一口回绝倒让他有些尴尬了,他只好道一声:“是在下莽撞了。”

那姑娘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柔情似水,柔声细语地说:“你若明日死了,知道了我的名字又如何?若你明日活的好好的,我便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听着这姑娘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坚定活下去的念头,沈知意又一次笑了,但是这次他并没有给出什么回答,只是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呼……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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