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掉谁？”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沈志筹什么时候做掉一个人，还需要先给我打一声招呼了？
我现在手底下是有几个人了，不过都是打架的料，充其量算是街头混混，和真正黑暗的他们比起来，只不过是小角色。
当初沈志筹弄死蒋天时，完全不废吹灰之力，别说是跟我们商量了，先前连提都没提过。
我一直觉得蒋天是沈志筹的大对手，哪里想到沈志筹根本没把那老东西放在心上眼里，转眼之间就收拾掉了。
赵铁以为我是真的没听清，对我复述了一遍。
“老狄，就是刚才那老头子。”
我点了点头，问：“沈哥你能说详细点儿么？”
“我也不瞒你说实话吧，我这个帮主做得憋屈的很，手底下的几个公司的人事和财务权都不在我的手上，我现在已经被他们架空了。”
我心中暗暗佩服丽姐，能把沈志筹管得这么死，但是转念一想，我更佩服沈志筹，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他竟然坚持要出轨。
我倒不同情沈志筹，以前在传销那儿的时候，丽姐帮过我很多次，虽说丽姐另有目的，但是可以说，如果没有丽姐，我可能早就死在那儿了。
我在感情上更倾向于丽姐一点，再者，沈志筹这很明显的是要把元老派的人物一个个都除掉，先是拿蒋天开刀，现在又要动狄老，天知道狄老死了以后，谁会是下一个呢？
真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就算我和赵铁真的帮沈志筹出掉了狄老，我们俩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我没接沈志筹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但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是不会掺和这趟浑水的。
沈志筹苦笑道：“你刚才也已经看见了，我只是想把你安排进子公司里，他也找各种借口不让你进去。”
“他是说等赵忠回来，那我们就等到赵忠回来好了，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借口。”我故意这样说，想看看沈志筹会对我爸的行踪怎么解释。
没想到沈志筹苦着脸说：“呵呵，赵忠，每年这个时候就会离开广林好几个月呢，等他回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会这样？
沈志筹竟然说我爸每年都会离开广林好几个月，那么说我爸至少不止一年卧底在这里了。
可是以前我爸一直都在沈阳，只有偶尔要出差才会离开沈阳的啊。
再说了，这个专案组是去年才成立的，他去年才加入卧底的啊。
沈志筹骗我？
我多看了沈志筹几眼，他苦得脸色发青，看起来根本没有兴致骗我，那这就奇怪了！
我来不及多想，沈志筹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等不了了。”
我的意识还停留在我爸那儿。
要么赵忠并不是我爸，所以他不和我相认，而且能在帮里混得如鱼得水，再者老徐和我见面时，也没提过我爸在广林市。
这一点我一直觉得不对劲，以老徐的能力，只要我爸踏足进了广林市，他一定能立刻发现。
可老徐和我见面的时候，关于我爸现在卧底的事儿，半个字都没提。
老徐原来是广林市的老大，沈志筹和廖正新都只不过是他的小弟，我爸真潜伏那么多年的话，他们不可能不发现。
但就算赵忠不是我爸，他跟我爸真的长得有那么“像”的话，老徐也不可能不发现啊！
廖正新和老徐已经隐约站到了对立面，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徐还要保廖正新，可沈志筹现在可还乖乖地是老徐的“打手”，如果沈志筹身边真的出现了大条子，我相信老徐不会不告诉沈志筹的。
可是，好像也不绝对，我就是沈志筹身边的条子，老徐不也没把我举报出来么？
“小霍，小霍？”
我猛然回过神来，看着沈志筹，沈志筹对我的走神很不满意。
“怎么了沈哥？”
“你看怎么样？”
“什么？”
沈志筹不爽地哼了一声，不过大概是有求于我，便忍着火气对我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们帮我除掉老狄，我也送你们一份大礼。”
我皱着眉头说：“沈哥不是我不帮你，杀人可是犯法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摆平的，你们只要帮我摆平老狄就行了。”
沈志筹很干脆，完全不给我讨价还价的机会，我还想继续推脱，但是他已经斩钉截铁地把这件事儿说定了。
名义上来说，我是沈志筹的小弟，他提出这种要求，我是没权利拒绝的，但赵铁不是，不知沈志筹为什么会找上他。
再说了，就算赵铁现在和廖正新闹掰了，他也未必会给沈志筹卖命。
赵铁问：“沈志筹，我不是你们帮里的人，本来我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你前几天让人到我的病房带话，说你可以帮我一个大忙，现在你不妨把这个大忙说说。”
沈志筹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着我们俩，正色道：“这个大忙对你们俩来说是一样的。”
“是什么？”
“廖正新。”
我和赵铁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讶。
“你们俩都是在广林市摸爬滚打过的了，许多事，我相信你们肯定也听说过了。我和老廖原来是兄弟，我们都跟老徐混。”
赵铁道：“我跟着廖哥的时间挺长的了，但是对这个老徐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我也有同样的困惑，虽说廖正新和沈志筹提到老徐都颇有敬意，尽管廖正新已经和老徐站到了对立面了，但是从他们的话里能听得出来，老徐以前是这两个人的老大。
可是现在老徐几乎是隐居了，完全不问世事，广林市的江湖俨然是廖更新与林清泉一派，还有沈志筹一派，形成掎角之势。
沈志筹道：“老徐不喜欢出头，不方便。”
我早就猜老徐是有身份的人，这个身份给了他至大的权利，但是也让他在很多时候不方面出面。
沈志筹继续说：“这么多年来，老廖和林清泉勾搭上了以后，就开始渐渐不怎么把老徐放在眼里了，可老廖毕竟以前帮老徐做过很多事，老徐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少。”
这么说我就恍然大悟了，说白了，就是老徐有把柄在廖正新的手上呗。
这还真是廖正新一贯的作风！
“后来我和老廖之间也爆发了矛盾，因此我们俩渐渐地成了对头。”
其实我一直对到底是什么矛盾很感兴趣，但沈志筹却很想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我总觉得，这个矛盾的内容才是事件的核心，沈志筹不愿意讲，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问清楚了。
“说重点吧。”赵铁对这些事却不感兴趣，催促道。
沈志筹说：“好！那我就挑重点的说。因为老徐在中间调停，这么多年我和老廖都相安无事，我也听说了小霍和老廖的事儿，不好意思，大哥一直没帮上你忙。”
我口是心非地说：“沈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沈志筹摇头道：“这就是我要帮你们的大忙，只要你们愿意帮我除掉老狄，老廖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一下赵铁，赵铁同样回头看了一眼我。
说实话，我很担心沈志筹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其实从现状看来，除了上次打架青帮输给洪帮以外，洪帮无论是从发展上还是其他层面，都一直是被压着打的。
他真的觉得，就凭洪帮这一群小瘪三，可以弄死另外一个大帮派的大佬么？
廖正新身边有一大堆的高人杀手，这些人可能会失手杀不死我，可是要保护一个廖正新，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我不方便说，赵铁就不忌讳了，直言道：“我怎么相信你的能力？你连杀了老狄都需要我们帮忙。”
赵铁这问道痛处了，不管怎么看，老狄都比廖正新要好对付，一个古来稀的老人，随便一次感冒都很可能会让他瘫痪在床。
“我不能亲手动老狄，不是我杀不了老狄。怎么样，这笔交易你们做不做？”他面容不善地问。
我确实有些心动，廖正新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没办法安睡，可是狄老是无辜的，为了杀廖正新，让我去弄死一个无辜的人，我也做不到。
这种情况下，我又无法直接拒绝了沈志筹，那样无异于打沈志筹的脸。
我是沈志筹的小弟，他要是连我都管不住，那还怎么在广林市混？
我心烦的时候，赵铁站起来说道：“很诱人的条件，但是我考虑一下。”
沈志筹见他不说一句废话就给推了，很意外，站起来要挽留。
“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沈志筹道。
赵铁说：“沈老板，活成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
这话问得我们一愣，我觉得赵铁最需要一张脸，可是这肯定不是问题的答案。
赵铁道：“我最需要的是复仇，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不是别人，是廖正新，我要亲手复仇。如果我亲手复仇失败了，我会来跟你做这个交易。但是我提前要告诉你，任何一个人抢着跟我杀廖正新，都会变成我的敌人。”
说完，赵铁朝大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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