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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中文网 > 白月光错作替身后他哭了 > 第71章 第71章
 
入夜的时候, 李公公趁着太子妃已经昏睡过去,悄悄地带同一些从皇子府里带过来的旧人,想去帮太子殿下把箱子给搬回来。

下了钥的宫门被重新打开, 李公公走到太子殿下身旁, 小声道:“殿下, 殿下,赶紧随奴才进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闵天澈已经换回了自己一副清冷的面孔, “然后呢?”

“然后”李公公为难起来,“然后天亮的时候殿下再出来守着就好,奴才已经成功瞒过了太子妃的人,他们不会发现的。”

闵天澈抿了抿唇,把轮椅挪动回原先的位置, 守在木箱子旁。

“没关系的,在这守上一夜而已。天亮的时候, 她肯把孤领回去就行了。”

他落寞道。

李公公拗不过太子殿下, 只好叹息着离去,只给他留了一条盖膝盖的毯子。

守在宫门外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吹了风加之一夜未眠, 闵天澈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

赵长翎睡了个好觉醒来,准备要出发去楚贵妃的临华宫看张娘子, 结果宫门一开启, 就看见那个固执的男人独自坐着轮椅守在那一堆金银箱旁。

长翎大吃一惊:“殿下您怎么一整夜都在外面啊?”

闵天澈顶着一夜不眠的眼睛,回转过身来,覆朝她露出那个温润的笑容。

“李公公怎么没偷偷把您领回去啊?”长翎皱眉嘀咕着,心想李公公这太子内侍当得还真不称职。

其实太子殿下在东宫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消息早就传扬开了。

朝中那个阴鸷狠辣,人见人怕的残废太子, 在自己宫中原来是被太子妃这么欺负的,更窝囊的是,被欺负了还要默默地忍受,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事情倒是让不少受了太子窝囊气的朝臣们神清气爽,在朝堂上面对病太子时也能少几分惧怕了。

“我这不是在等你亲自领我回去吗?”太子殿下坐在轮椅上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笑意,把簇拥在长翎身后的众宫婢们看呆了,都偷偷低垂下头,默默红了脸。

有谁承想,那个人人口中嗜血残暴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妃面前竟是这副模样的,柔情得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长翎注意到了身边宫人们的反应,叹息了一声:“罢了,殿下,我不生您的气了,请您赶紧进内歇息吧。日后遇到这种情况,您可以自己找人开门进来呀,您也是太子呀!”

闵天澈笑笑:“我只是一个在等你认领的可怜人罢了。”

他这话成功让赵长翎的心揪了一下。

可她不能心软。

“哼!别以为会说几句话卖可怜,我就能饶过你,你一日不肯随我去看腿,我一日也不轻饶你。”

“好。”闵天澈深吸了口气,笑容淡淡点了点头。

长翎有些意外,“好是什么意思?是不需要我饶过你,还是说要随我去看腿了?”

然后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天络他双腿能走,他可以陪你去山涧取溪水,可以陪你磨豆子做脂粉到乡间挑卖,也可以陪你游蹿在山水间,可以抱着你走,拉着你跑,是吗?”

·

长翎看完张娘子回来,见闵天澈早已从朝堂回来,坐着轮椅靠在院里那棵大梧桐树下等她。膝上搁着一本书在看,有斑驳的光影洒落在他侧脸,细碎的光芒像沾在他精致的五官上一样,显得整个人通身光芒。

赵长翎有一瞬间的恍惚。

此时的他唇角紧抿,没有记忆中那人的儒雅温和的笑,倒是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一路沿着青苔花砖路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就越是觉得记忆中的情景有种奇异的重叠感。

几年前她被赵月娴骗到陇南山,失足摔河,沿河水湍急一路下行,快将从万丈深的瀑布掉下去,下方就是尖石的深渊。

长翎在掉下瀑布的刹那拼命抓住了悬崖边的峭石,哭着呼救,届时乌金西坠,天边一点点暗下去,她快没有力气了。要知道,一到入夜她就逃不过昏睡过去的宿命,所以最后还是会被冲下瀑布去,如今这样也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救命救命啊!!”她带着哭腔和喉间被水花冲击的声音,双手却依旧用力抱着石头不肯放,手臂被流石划出伤口也不肯放。

那时候她心里想着,这朝倘若她侥幸活下来了,要去东昭和阿爹阿娘团聚,一定要!

然后她恍恍惚惚间,就看见岸边有个人影。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闵天络救下了。

可是,在获救那夜记忆中最后一个片段,她却仿佛看见了一张冷冰的不苟言笑的面孔,那个面孔和此时梧桐树下的面孔很是相似。

长翎揉了揉眼睛,树下的闵天澈似乎是意识到她来了,盍上了膝盖上的书,仰头朝她展露一个明亮温润的笑,那个笑又使他变成了另外的人。

“回来了?张娘子可好?”他朝她完美无瑕地笑。

长翎点了点头:“嗯,太医说脉象越来越稳,这样下去能醒来的可能很大。”

“那就好。”闵天澈点点头,随即勾起了她的手指,“那么,现在去见那个人?”

长翎笑着点点头。

看腿的过程中,闵天澈都显得很安静乖巧。

苏清寒拿着一把小铁锤,不时地朝他双腿敲敲,不时又捋起衣袖去捏按他的腿,看得赵长翎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闵天澈以往让别人看腿时,别人是碰都不能碰的,别人衣角稍微蹭擦到他的腿,他都立刻就把刀剑横在那人的脖颈,一个诊断下来,大夫还有太医们都吓得够呛。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份的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大概是换了个人吧?人家闵天络看大夫时可就没那么折腾了,全程都是抿着唇笑得很温柔,完了还会说一句客气话。

“大夫,辛苦了。”

随着一句潮润带些喑哑的声音,长翎抬头,然后就发现闵六展开那个伪装的笑容,笑得唇瓣隐隐有些抖颤,脸色介乎青与白之间,约莫是他人已经快要到承受的界限了吧。

“不,殿下,先别急着‘辛苦’,草民还没检查完呢,得要看过你腿的情况,才好下判断,您捋起裤管让草民看看。”

长翎听了一愕,正要去阻止,不承想闵六率先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样,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她正要张开说什么时,他已经点了点头,并且弯下身子去捋裤管。

“”长翎感到脖颈处阵阵冷寒。

要知道,当初他不肯让任何人看他的腿,甚至每一次别人提及到相关他腿处的伤害,他都会紧张难受到用手指去抠出皮肉。

“不!能不能不看?”长翎最终还是制止了起来。

这时候闵天澈已经把裤管捋起了一点,看见一条腥红的疤痕蜿蜒至小腿处。

苏清寒为难了起来:“回太子妃,不是不行,就是下针的时候不能那么准确下判断,要是下错判断的话,后果比较严重,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导致再也没办法站起来。”

长翎为难了一下,那边幽黑的目光暗了暗。

“长翎”他在用不属于他的,拔高了一个调的温柔声线喊她,“倘若在你面前的人装得足够像他,你就不必在意这副皮囊原先的那个人有多么狼狈和肮脏了,好吗?给我时间,我能抹掉一切痕迹的。”

他这话听得她颇是不解,什么叫做给他时间他能抹掉原先皮囊的人的一切痕迹?

下一刻,他就完完全全让双腿暴露在苏清寒面前。

末了他还闭了闭眼,双拳藏在袖下紧紧地掐握了起来,掐得溢出了血。

上回在荒山洞穴给他包扎时,其实还不是看得很清楚,这次,赵长翎倒是彻底看清了。

从大腿根部至小腿处都布满了十分可怖的伤痕,那些伤痕看起来有一定时长了,除了用钝器抠出来的伤痕外,还有一些深红色的,看着像是拿什么奇奇怪怪的器皿烫成的。

苏清寒看了会儿有些惊讶,手中比划着那些伤痕的形状,皱眉喃喃道:

“草民在东昭时,曾闻听过枣京贵族子弟流传过一种床笫间荒唐的玩法”

他话还未完,便见一道淬着毒寒的目光避开旁边的姑娘,朝他穿透而来而来,让他顿感骨齿生寒。

只一瞬而已,等长翎走前来追问他下半句时,轮椅上的太子殿下就又恢复了那张温润无害的笑脸。

他轻轻拉着太子妃的手,把她拉过来一些面对着自己,依旧是拔高一调的温柔声:“没什么,大夫想说的是他在东昭的枣京,大夫给贵族子弟治病时,倘若胆敢胡说八道,或者妄自臆猜,会被剥光了身体用利刀划上数十刀,然后放血流光的血腥荒唐玩法?”

说话间,他微微侧过头来看苏清寒,这个方向,刚好把那眼眸里黯得汹涌张扬着毒信子的部分朝太子妃掩藏起来,却能让他一人看见,吓得苏清寒一时间失了声,不敢再多言。

“那殿下,接下来草民要开始了。”

苏清寒战兢地站近了一些,手掌里抹了些藏红花熬成的油液,用十指以及掌心按揉太子殿下的双腿,以确定骨头的碎开的位置。

闵天澈果真没有反抗,表现得还相当平静,这倒让赵长翎松了口气。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苏清寒的指触靠近双腿上的旧疤时,他眼睑一垂,蒲扇似的长睫就为自己遮盖住了那排山倒海似的喧嚣着的恨意和颤栗。

好不容易熬到苏清寒诊断完他的腿,他脸上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笑意依旧维持着,只是鬓角额角还有后背全都已经汗湿透了。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只听太子妃娇呼一声,轮椅上的太子便忍不住掙开她的手飞快转动轮子往外头去。

可能速度太快,在轮椅出门槛的木板时突然就倾斜倒了下来,把轮椅上的人给摔了出去。

闵天澈趴在地上漫无边际地痛苦呕吐起来,脸白似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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