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说的委婉，宋乾砚明白，李晓雅是在他家被掳走后自杀的，他自己又出了那样的污点，不管是李家还是教育行业都不会允许他再回去任教。
母亲的骨灰还未讨回，他的孩子也不知道葬在何处，他的女人还在方鸿笺手里，无数的难题朝他袭来，宋乾砚在丧母的悲痛里还未缓过来，就要咬牙前行。
“总有一个行业是不需要履历的。”
他垂眸，轻浅的声音里透着不甘。
“宋乾砚！”
凄厉的哭喊从身后传来，李晓雅的母亲连抓带挠地朝他扑来，“像你这种禽肉不如的东西，就该被千刀万剐！”
自从警察局让她去认尸，她目睹女儿惨死的模样后，神经就受到重创，整个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得知他无罪释放的消息，情绪失控赶来，正碰上他跟阮筠在房内攀谈。
三日不见，曾经那个妆容精致发髻乌黑的李教授，如今是满头散乱白发，颓废疯癫的泼妇，如果不是声音未变，宋乾砚险些没认出她是谁。
他向来尊师重教，不会因为李晓雅的事情做出有辱长辈的举止，被厮打时只是被动的举着胳膊挡在脑袋前。
“你还我丫丫，还我女儿！”哭的嗓音沙哑，她从口袋里摸出剪刀朝宋乾砚戳去，“怎么死的不是你！去死！”
“宋乾砚！”
明晃晃的剪刀举在半空，阮筠瞥见后迅疾地冲过去将李母推翻在地，“李教授！因你是长辈宋乾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你也别仗着年纪大就碰瓷，你女儿的死跟宋乾砚丁点关系都没有，你不妨想想到底是多大的仇恨她将人残忍的解剖还不算，非要割了人家的生/殖器。”
“你血口喷人！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李母去领尸体时，的确在李晓雅身上发现了不堪的齿痕，都是过来人她知道那些痕迹是新添的，当时宋乾砚在监狱里是不可能对李晓雅做出那种事的，可她听不得旁人泼她姑娘污水。
也许是恼羞成怒，李母抓着剪刀连滚带爬地朝阮筠扑过去，却被阮筠一脚又踹翻在地，“宋乾砚纵着你，我可不纵着你！”
李母哭天抢地，“真是狼心狗肺啊，未婚妻尸骨未寒你就带狐狸精回家做这恶心人的事情，宋乾砚，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邻居听到哭喊探头观看，阮筠也不带怕的，扫视了一圈围观的吃瓜群众，撸起袖子掐腰站着，不卑不怯地睨视着李母，“我算是知道李晓雅那泼皮无赖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了，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宋乾砚被栽赃陷害时你们李家撇的干净，如今倒承认他是你们李家的女婿了？我呸！就你女儿那自私自利的嘴脸，哪里配的上宋乾砚！”
李母脸气成猪肝色:“你……”
伸出的手指被打落，“我怎么了我？”阮筠抬头目光高傲地从人群扫过，又落到李母的脸上，“你女儿已死，婚约早就失效了，宋乾砚算你哪门子的女婿，难不成你要再生个闺女履行婚约么？就算宋乾砚肯，你还有那能力么？”
李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气若游丝:“你、你……”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阮筠睨了她一眼，温吞冷傲地说:“左邻右舍来的正好，做个见证，我们没碰她一根手指头，是她自己摔倒昏了过去。”她拽着宋乾砚面对人群，眼神锐利有气势，“我是R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姓阮名筠，是宋乾砚的辩护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打官司，今天这事谁若是罔顾事实诽谤我们，我绝对告的他后悔活着！”
人群散开，门口瞬间空荡荡的，宋乾砚拨打了120。
“谢谢，没必要的。”
宋乾砚声音清浅，以前他就是太爱惜名誉，才让沈薇亦蒙受委屈远走他乡，如今他臭名昭著倒不在乎那些虚无的东西了。
人前嚣张跋扈，独自面对宋乾砚时，阮筠瞬间泄了气，她从心底觉得亏欠他，想要尽其所能地补偿他，“不用谢，我就见不惯他们那些道德绑架的人，李晓雅在媒体前那样陷害你，你洗刷了冤屈他们非但不知愧疚，反而变本加厉地羞辱你，这样的人你不用对她客气。”
“去我公司上班吧。”她底气不足地邀请，“我打算生二胎，没有太多的精力管理公司，与其找个陌生人打理公司，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牢靠，你来帮我好么？”
宋乾砚垂眼，憔悴且颓废，“我不合适。”
如果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还可以，如今他深陷沼泽，谁沾上他都会被连累。
“怎么不合适？”阮筠见不得他垂头丧气，急道，“坐过牢又怎样？古今中外多少名人不是背负污点，那些公司老总又哪个不偷腥，我招人只看能力，能力ok，其他的不重要。”
宋乾砚抿唇沉默，日光透过窗帘边缘笼罩在他身上形成光晕，照的他眉眼柔和，周身却落寞。
“你想想沈薇亦”阮筠试探着劝道，“你忘了当初为什么接私活么？你没钱没权怎么跟方鸿笺争。”
他纹丝不动地伫立着，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阮筠气馁，“我给你时间考虑。”
救护车来，将李母送到医院，宋乾砚陪同前往。
李母并无大碍，只是气火攻心导致的暂时休克，宋乾砚在病房待到李校长前来，才起身离开。
曾经亲如父子的两人，如今再见却恍若陌生人。
宋乾砚抬步走至门口，身后传来清冷苍老的声音，“外面都传晓雅被欺辱，想不开才自杀的，她人已经去了，保全她的名声好么？乾砚。”
脚步顿住，四年前的一幕幕犹如在眼前，面对流言蜚语，沈薇亦哭着摇头，“乾砚，我没有，没有。”
他订婚时，她红着眼破釜沉舟地强上他，“宋乾砚，我让你看看，我到底干不干净！”
相同的情景，不过是换了时空换了人，终究还是他去证明。
“好。”
宋乾砚低声答应。
“你不能再留校任教，你师娘看到你就会想到晓雅，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宋乾砚也答应，“我会辞职，不会再踏入教育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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