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时意把这两个字咬的很轻，像是浮在脚面上的灰尘，风一吹就散了。
冯姨却无端浑身一个激灵，这时候，她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她说错话了。
“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紧张地搓着手，干巴巴地想要解释。
“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时意朝她笑笑，重新垂下了目光。
其实她是想跟冯姨说得不是这一句。
她想说的是她的委屈，想说的是，她不是在跟楼淮闹，从来都不是。
但是看着冯姨紧张的样子，她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想说了。
也许有些话也没必要说。
“冯姨，你先下楼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冯姨语气急促，“太太，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嘴笨，一时说错……”
“嗯，我知道的。”
盯着脚边跃动的光影，如同阳光化身为了无忧无虑的精灵，在围着她身边跳舞，时意弯了弯嘴角，“我知道你的意思，没事的，我就是忽然觉得……累了，可能是在外边跑了一天，不太有精神，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哦，是，是这样吗？”
时意眼底的倦怠太明显了，冯姨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的话，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太太也先把午饭吃了吧，吃饱了再休息，不然饿着睡觉容易犯胃病，太太会难受的。”
时意说：“嗯，我知道了。”
冯姨试探问：“那，我就先下去了？”
“好。”
冯姨这才从时意的房间里退出来，出去前，还贴心的替她把门给带上了。
时意站着没动，嘴角的笑意逐渐的拉平了。
唇瓣抿成一条线，紧绷着。
……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道理。
但是知道归明白，她的心是肉做的，还是会不时被伤到，仍旧也会感觉到疼痛。
她活在烈火煎熬里，没有一刻不觉得痛苦，别人隔岸观火，笑谈她矫情也就罢了，但冯姨，刘叔，他们是在她身边的人，是亲眼看见她过得到底怎么样的人，却也仍旧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你在闹什么”。
闹。
家破人亡的仇恨，几次三番遭受的伤害，她捧着一颗稀巴烂的心，遍体鳞伤，却在他们眼前，也就是闹腾。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了。
安静的可怕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笑声。
时意捂着心口的位置，笑出了眼泪来。
笑得声嘶力竭。
直到嗓子嘶哑，连呼吸都困难，才停下来。
她俯身把行李箱拎起，剩下的东西，一件也不想多收拾了，她不想活在别人怜悯却又不理解的眼神里，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以，走吧。
什么也不要考虑了，这次她想要自私一点，不要为了任何人考虑了，只为了自己，她想要远远的离开这里。
时意拉着行李箱推开门出去，在经过桌子的时候脚步停顿了片刻，看了眼桌上放的鱼汤。
鲜美的鱼汤，盛出来太久了，再鲜美的味道，这时候也就闻不见了，就剩下若有似无的鱼腥味飘着，彻底的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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