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什么？”姚婧虞接到佟尔佳的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公司，跟正好从乐瑶办公室离开的孔梦琳碰个正着。
事情变得白热化，一切都很透明，因为孔梦琳跟杨子娇在同一阵线上，婧虞已经很久不叫她舅妈了。
“我来干什么？”孔梦琳冷冷一笑，回头看了看蹲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乐瑶，“不如，你去问你妈！”
“妈咪，你怎么了？”婧虞也发现乐瑶情况不对，立刻撇下孔梦琳冲进去，“你到底对我妈做过什么？”
对于婧虞的厉声质问，孔梦琳没说话，只是狂妄的笑起来，趾高气昂的离开。
“婧虞，我没事，我只是忽然觉得不舒服，你扶我过去坐一会儿。”乐瑶拦住婧虞，不让她去追孔梦琳。
“哦！”见她眼眶湿润，婧虞一阵心疼，只好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尔佳，麻烦你兑点糖水进来。”
婧虞拍着乐瑶的后背，帮她顺气，明白她这一刻一定很虚弱，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医生说过她有低血糖，最近公司的事情又太过操劳。
“婧虞，妈咪没事，你别太担心。”一杯温热的糖水下去，乐瑶才算缓过来，握着婧虞的手宽慰。
“妈咪，婚礼的事情我很多地方都不懂，你能不能帮我筹备一下？”
“好啊！这些事情本来就该妈咪替你准备的。”乐瑶很高兴婧虞没有揪着孔梦琳过来的事情不放，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嗯，那从明天起，咱们互换位置，你在家里帮我筹备，我回来上班。”婧虞不是不想知道到底是孔梦琳如何让乐瑶变得如此脆弱，她只是不想让乐瑶的压力更大。
“那怎么可以？”乐瑶贪恋的不是乐世的权利，她只想不想婧虞再那么辛苦，孔梦琳来势汹汹，她不想多年以前的事情影响到孩子们的现在。
她的眼神不自觉的闪烁，“结婚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一件事，充满甜蜜回忆，你不想自己花些心思进去吗？”
“婚礼来来回回还不都是那些样子，婚庆策划会操办的，根本不用我费心。”婧虞无谓的耸耸肩。虽然是她自己提出的结婚，但她清楚自己内心的期待程度，其实并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高，她甚至觉得繁琐、不安。
“婧虞，妈咪知道你心疼我，但是……”
“妈咪，这件事咱们别再争，我想过了，与其让你站出来保护我，不如我自己保护自己，你也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对不对？”婧虞抱着乐瑶，将她枕在她的肩上，好像小女儿的撒娇，其实是对乐瑶心态的安抚，“何况现在，我想靖晟哥应该站在我们这边了吧？”
可事情的发展，并有跟婧虞预期的一样，第二天上班她就遇见乐靖晟。两个人有过那样的过去，现在又是这样的局面，婧虞起初有点尴尬，看着他从身边冷漠的走过，又忍不住追上去，“喂，林阿姨，她还好吗？”
“很好，谢谢你们！”乐靖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嗯，那就好！”乐靖晟走得极快，婧虞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她想说点什么来引起他的主意，“她还是住在以前那边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不必了，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我送她出去旅行了。”乐靖晟按下电梯，专注的看着闪烁的指示灯。
“也好，避开这些是是非非，安静一下挺好的。”
与其说婧虞在跟他聊天，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因为乐靖晟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看她一眼。
“那你有没有对她的行踪保密，我怕他们会继续……”后面的话，她相信不用自己说，乐靖晟也会很明白。
果然，乐靖晟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人、朋友，更像是在看对手和敌人，“你放心，她们不会再那样做了。”
“为什么？”他的自信让婧虞疑惑，跟着他的脚步一起步入电梯。
“因为不管我妈在不在她们手上，她们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啊？”婧虞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娶杨子娇？还会帮孔梦琳做事？”
乐靖晟不说话，表示默认了这一切，婧虞愤怒的抓着他的衣服，“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让我帮你救你妈咪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乐靖晟皱着眉头将婧虞推开，眼神由始至终都平静冷冽，“我是让你帮我救我妈，但那是你自愿的，我并没有承诺过你们任何事情！”
怎么，怎么会这样？
婧虞被他一推就撞上电梯的墙，她想不明白乐靖晟前后怎么会有这种反差，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摇了摇头可电梯还在上升，面前还是冷漠的乐靖晟。
“你是什么都没承诺过，但你说过你从头到尾都不想娶子娇，你说你不想受制于人的。”
“是，我是说我不想娶她，到现在我也不想娶她，可我并不是不能娶她。”乐靖晟嘲讽的看着婧虞，因为此刻的婧虞已经处在他的下风，“你明明有能力帮我，偏偏要等到我走投无路来求你，你才肯出手。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骂我的？你说我是孔梦琳养的狗，狗会认主人的，你不知道吗？你知道我是她的狗，你还帮我，你傻不傻？”
电梯正好抵达，乐靖晟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容不迫的迈向自己的办公室，婧虞好像木偶一样靠着电梯壁，呆呆的看着电梯门阖上，又跟着电梯回到一楼。
“婧虞？你怎么了？”
佟尔佳已经接到乐瑶的通知，说她会重新跟回婧虞。她以为一早看见的会是龙精虎猛斗志勃勃的婧虞，而不是半倚着电梯失魂落魄的婧虞，“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医生？”
婧虞麻木的摇摇头，“尔佳，你说，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变了？婧虞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尔佳看她脸色实在太差，知道她没心情工作，就扶着她到酒店的花园坐坐，“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婧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的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想的。
“尔佳，你帮我通知酒店准备，25号的圣诞节，我将会和石谦新结婚，请客服部的同事帮忙出主意，一定要给我有多大搞多大。”
“啊？”佟尔佳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你确定？”
这不是婧虞的风格，她之前一直说想低调处理这件事的。
婧虞的脸上有了表情，不过是严肃，“怎么？连你也质疑我的决定？”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佟尔佳收回自己的下巴，“那我马上去办。”
她没有忘记自己做下属的本分，何况这样喜怒无常的婧虞不好伺候，她也不想面对。
“什么？”听到佟尔佳的通知，客服部也是一片哗然。
“之前有她和谦少的传闻，没想到说到结婚就动作这么快，现在的年轻人啊！”张姐作为客服部的老资格，不禁感叹。这一声叹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草率了点。
“这件事难度是不是太大？”朱征兵若有所思的挠挠头，“我听说乐总也要结婚，好像也是25号，到时候我们忙得过来吗？他们是不是一起举办婚礼？”
这个时候佟尔佳有点理解婧虞，她一定是想自己的风头可以盖过乐靖晟，可听她前几天找岑家栋帮忙的口气，他们之间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吗？乐靖晟不是不会娶杨子娇吗？
那婧虞这么做，到底意义何在呢？
佟尔佳又想起婧虞早上的样子，忽然有点明白，难道是乐靖晟对之前的协议反悔了，所以婧虞要跟他们抢风头，可这种争风的事情，不是应该是偶像剧里那些反目成仇的情侣做的吗？
婧虞跟乐靖晟，不是兄妹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有必要搞成这个样子吗？而且如果好好办，最大的赢家是乐世，如果搞得剑拔弩张，最大的输家就是乐世，似乎没这个必要啊！
“那这件事你们再等等，先别张扬出去，我再跟婧虞确认一下。”佟尔佳觉得疑云重重，她要找乐瑶商量一下。
乐瑶找到乐靖晟的时候，他正在咖啡厅跟一家策划公司商量婚礼的事情。
“你还是要跟杨子娇结婚？”乐瑶一见那情形，就知道准备暖场的开场白已经用不上了。
那几个策划师，适时的起身告辞。
“是的。”乐靖晟不以为意，从容的端起咖啡，“我跟子娇早就有婚约，娶她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你说过，她心肠歹毒，根本不适合做老婆，你不想娶她的。”乐瑶不明白，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美薇救出来，还不惜让石谦新动用非法的手段，怎么转眼乐靖晟又自己跳到那个火坑里。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根本不想一辈子受制与孔梦琳，更不想受制于杨子娇。”乐瑶想到他是林美薇和乐战的儿子，想起孔梦琳之前到办公室说的话，想起他的身世，语气反而柔软下来，“靖晟，那是个火坑，姑姑不想看着你跳进去。”
“哼！”乐靖晟放下咖啡杯，冷笑起来，“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关心乐世大权旁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靖晟，姑姑是真的关心你，只要我们是一家人，乐世是你的，还是婧虞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乐瑶心里的话，她真的不在乎，乐铁雄的遗愿，只是不希望乐世落到孔家的手里而已。
乐靖晟不动声色的避开乐瑶的手，他知道乐瑶想安抚自己，所以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姑姑，你话说得真好听，可我不是傻瓜。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的。”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立刻起身离开，“我约了子娇试婚纱，先走一步。”
乐瑶追上去，拉住他的手，“靖晟，你不能这样。婧虞的婚礼也会在乐世举行，到时候你们两兄妹争相出场，你让媒体怎么报道？”
乐靖晟不屑的冷哼一声，狠狠甩开乐瑶的手，“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放心，我和子娇的婚事会在孔宴办，跟乐世毫无关系，至于媒体喜欢怎么报道，那是他们的事情。”
“靖晟，你难道希望自己一辈子屈居人下吗？”乐瑶想到孔梦琳趾高气昂的样子和杨子娇那副歹毒的心肠，就觉得不寒而栗。
“姑姑，你错了，我之所以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不想自己屈居人下。”乐靖晟回身看着她，眼神里除了冰冷，还有狠绝，“没有我妈的制约，我还愿意娶子娇，对孔梦琳，对子娇来说，这都觉得是恩赐，他们现在在我面前，连大声说话也不敢。”
乐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乐靖晟已经上车，她不甘心就追上去拉住门把，“靖晟，靖晟你听我说，她们能安分一天，不能安分一辈子，你相信我……”
乐瑶的话没说话，乐靖晟已经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乐瑶来不及放手被车子拖出去好几米，才摔倒在路边。
“这位太太，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有好心的路人扶起她，“这些有钱人，真是的，以为开个好车就了不起。”
一开始乐瑶不觉得，坐下来才觉得膝盖好疼，手机也从包里掉出来，被摔成几块，“谢谢你，我不想报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救护车？”
婧虞赶到医院，医生已经给乐瑶做过简单的处理，“医生，我妈咪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膝盖骨有轻微的裂痕，其他部位都是擦伤，不算严重。”医生收起东西准备离开，又回头叮嘱婧虞几句，“不过你们也要注意，这段时间伤者尽量卧床休息，如果裂痕部分受到二次伤害，将会直接导致骨折，如果严重的话会影响到日后的行动能力。”
“这还叫不算严重？”婧虞对医生这种欲抑先扬的表达顺序，表示十分的不能理解。
回头看看乐瑶，她似乎正盯着自己的腿出神，“妈咪，别担心，医生说没事的。”
“哦，我没事啊！”乐瑶冲着她淡淡一笑，“别担心我，你赶紧回去工作吧！”
婧虞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暂时不接乐瑶回家，“妈咪，你暂时住在医院吧，家里这段时间肯定乱糟糟的，等婚礼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我再过来接你，好不好？”
乐瑶想回去，也怕回去，这半辈子她都在忙着周旋，真的很累。而且乐靖晟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她想起乐靖晟前后不一的眼神就觉得恐怖，他们乐家到底是祖上做错什么，让这两辈人不得平静。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乐瑶拉着婧虞的手，示意她坐下，“虞儿，你说的对，妈咪不能护着你一辈子，所以往后的路要你自己走。靖晟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你要时刻记住你外公的话，一定不能让乐世落到孔家的手里。”
“我知道，你放心吧，妈咪，他能出尔反尔，我也能，我会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既然他那么想娶杨子娇，婧虞一定会成全他，只是她会让他娶到一个毫无用处的杨子娇。
“妈咪。”团子一见到婧虞回家，立刻从地毯上跑起来，飞奔过来，“妈咪抱抱，团子好想妈咪。”
所有疲惫都融化在他无邪的笑容里，婧虞抱着他在他胖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团子有多想妈咪呢？”
“很想，很想，超级想。”团子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婧虞看地毯上放着许多新玩具，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今天爹地来过吗？给你买了这么多新玩具？”
“不是，是舅舅买的。舅舅今天陪团子好了很久，舅舅说他喜欢团子。”
孩子是毫无心机的，团子笑起来就像夏天的暖阳，照得婧虞背心一层细密的汗，“那舅舅呢？舅舅跟团子说了什么吗？”
“舅舅走了，他说出去有事。”团子从婧虞的怀里滑到地上，继续做到地毯上摆弄自己的新玩具，“舅舅还请教团子，问团子‘爹地’是什么意思？我告诉舅舅，爹地就跟叔叔、阿姨、舅舅一样，是个称呼，都是爱团子的人。舅舅知道‘爹地’的意思就笑了，笑得很开心。妈咪，你说团子是不是解释得很对啊？”
看着他期待得到肯定的眼神，婧虞艰难的点点头，“宝贝说得对，爹地就是个称呼。”
他高兴的趴在地上推小火车，小屁股一撅一撅的，“我就知道，团子聪明，团子聪明。”
孩子是什么都不懂，但乐靖晟分明知道，他这么做的唯一就是向婧虞挑衅。
婧虞坐在地毯上，看着团子好一会儿，才把他拉进怀里，“宝贝，爹地跟妈咪、跟叔叔、阿姨一样，都是一个称呼。但爹地又是不一样的，因为我们只会有一个爹地，就像只会有一个妈咪一样。”
“是不是也会只有一个舅舅？”团子乖巧的靠着婧虞，“是不是也会只有一个外婆？”
“不是，爹地、妈咪不是普通的称呼，只有一个人可以被这样叫，就像我是你的妈咪，石谦新是你爹地一样，我们是唯一的。”婧虞努力的循循善诱，可这样的话却是那么残忍，连她自己都会控制不住的难受。
“嗯，团子明白。”团子忽然好像大人一样站起来，“就像舅舅说他心里有个认定的人，那他一辈子都只认定那个人，对不对？”
“人小鬼大！”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婧虞爱昵的敲敲他的头，“怎么你知道舅舅心里认定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他说完又立刻捂住嘴，好像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婧虞没有多想，见他这个煞有介事的样子就想逗逗他，“那你告诉妈咪，好不好？”
“不好，舅舅说不能说的。”团子显得很义气，“他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那好，你好好保守舅舅的秘密吧！”婧虞揉揉他的发，起身准备去叫柳妈给乐瑶熬汤。
她不用想也知道乐靖晟认定的那个人是杨子娇，经历这么多事情，他还能包容杨子娇，为的肯定不止是杨廉明的权利，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有爱过杨子娇。
团子哪里知道婧虞的心思，他以为婧虞离开是因为生气，跳着脚叫起来，“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舅舅心里认定的那个人叫红豆。”
婧虞缓缓回神看着团子，“你说什么？”
“舅舅认定的那个人叫红豆。”团子不知道婧虞的意思，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见婧虞站着不动，又扑过来抱婧虞的腿，“妈咪，你别生气，你别不理团子，团子不要舅舅，团子只要妈咪。”
婧虞紧紧的抱着团子，心里好像被人塞进一块棉絮，扯不出来又融不进去。她真后悔不该追问团子，就算现在明明知道乐靖晟是故意借团子的嘴，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以便扰乱她的情绪，可她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被扰乱了。
“乖，妈咪怎么会不要团子呢？妈咪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带团子出去玩，最近都好忙，妈咪都没有时间陪团子呢？”
“真的吗？”孩子总是很容易满足的，一听到有得玩，团子立刻眉开眼笑，“好啊，到时候我们带上爹地一起吧！”
“好啊！”婧虞拍拍团子的屁股，将他放回地毯上，让他自己玩。
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全然不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肃杀中。乐靖晟出尔反尔要娶杨子娇已经是异常；今天在公司那样对自己，还伤害乐瑶；现在又通过团子告诉自己这些，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婧虞感觉到从林美薇被绑架开始，甚至从遇到乐靖晟开始，自己就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她非常吃力的寻找蛛丝马迹，却感觉越陷越深。
乐靖晟，我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休想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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