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心念电转，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连她这个楚王未婚妻都敢掳，这叱干阿鲁必是没什么诚意与大虞结盟的。
既然如此，多一个帮手，便少一个敌人，与赫连越合作，倒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既然叱干部与大虞决裂是很快便会发生的事，那还何必赔上一个寿春公主？只要叱干部能暴露了他们的意图，寿春公主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回都城，继续做她的公主，连假死都不用。
清言心中一喜，接着却又是一忧。
寿春公主脱出樊笼，大虞与叱干部却势必也要开战，而大虞如今的国力……清言虽知道的不够详细，但从皇帝那老鼠一般的胆子看来，双线作战，必是不足的，况且还有羲人和凉人虎视眈眈。
清言不禁看向了赫连越：“你说，你能劝阻力都王向大虞出兵？”
赫连越点了点头，自信道：“只要阿鲁死去，力都王便只剩，一个亲生女儿，我，是他的女婿，他自然要扶持我。”
对赫连越的行为，清言虽然不齿，不过，那叱干阿鲁心术不正，任性妄为，纵容他的力都王，又会是什么好东西？也怪不得赫连越这般算计。
但清言却不想毒死那叱干阿鲁，她另有想法。
沉吟片刻，清言道：“好，那我便和你做这个交易。不过，叱干阿鲁不能死，我要留着他做人质。”
倘若力都王真的看重这个儿子，那么，即便赫连越不尽力，又或者力都王不肯扶持赫连越，有叱干阿鲁在手，那力都王对大虞的态度，总要慎重一些。
赫连越皱了皱眉头，却见那头发散乱如草的姑娘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道：“你放心，只要叱干阿鲁落到我的手中，我绝不会叫他活着回去。”
看着云淡风轻的小姑娘，赫连越有些怔愣。
这样狠辣的事，那小姑娘说起来，却仿佛她口中的叱干阿鲁，不是一个部落的王子，只是一只养在她跟前的猫狗一般，难怪，那神祇一般的男子会选她做自己的王妃。
他本还以为不过是为色所迷，现在看来，这两人竟是秉性无差，性情相似。
也好，他与这孟姑娘合作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交好她，间接地与那战神修复关系，待到自己掌控了叱干部，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些休养生息的时机。
只是，这姑娘如此厉害，倒叫他有些心有余悸了。
赫连越恭敬地一礼，诚挚道：“这次，惊扰了姑娘，还请，恕罪。”
清言本来还是有些记恨的，不过，人家这么真诚的道歉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计较了，只好奇道：“你是怎么让我的马儿发疯的？”
赫连越有些不自在，却仍是答道：“在下，曾与一位牧民学过驯马之术。”
“是吗？”清言有些怀疑，“我看这些马儿的情状，像是吃了什么致幻之物……”只是驯马之术，能叫马儿疯的这样痴狂？
赫连越却惊了，他的确提前潜入定北侯府，给马厩里的马儿食用了特殊的草料，没想到，这孟姑娘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清言也没在这上面继续刨根问底，只道：“你备了其他的马车吗？这匹马，我看着短期内是走不了了。”
赫连越点了点头，看着那小姑娘背上一个小小行囊，就那么轻快地跳下车来，还催促道：“走吧？”
赫连越不禁有些僵。
见赫连越呆愣愣的，清言笑道：“我本来就打算跟着和亲的队伍北上呢，你不乱动我的马儿，我现在都出城了。”
赫连越目瞪口呆，不过惊讶之后，便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听说，这孟姑娘与此次和亲的寿春公主相熟，那么她要北上，总不会是单纯的送一送那位公主。
唉，早知道这孟姑娘早有图谋，他又何必伤她的马儿？
不过清言可不这么想，这次的事故，她也并不想立时澄清——楚王未婚妻被戎人掳走，一来坐实了叱干部并不想与大虞结盟的狼子野心，二来，也可解释她日后会出现在寿春公主身边的情形。
一举两得，倒要感谢赫连越。
赫连越并不知面前这小姑娘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看她笑得格外开心，他便越发留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遭了算计。
清言虽面上一片纯良，自然也不会完全信任赫连越，即便他说得那般凄惨，但两人不过是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到不了知根知底的程度，若清言真的完全信了赫连越，那才是傻瓜。
两人各怀鬼胎，行了一日，终究没能追上寿春公主的车架。
于是，晚间只能在一处小客栈下榻。
赫连越手下尚有数人，也都是身强力壮的猛士，清言也不招惹他们，要了间客房，便去歇息。
赫连越为表合作的诚意，并不曾叫人监视清言，因此，清言很容易便等来了要等之人。
看着站在门外，穿了一身粗布衣衫的何敬，肩上还搭着一条布巾，浑然一个小二模样，与他平时矜傲的样子全然不同，清言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忙将这小二版的何敬拉进房间，清言笑道：“你怎么跟上来的？”
何敬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但他惯常面无表情，便不大看得出来，见清言安然无恙，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道：“小人在城外等不到姑娘，入城一问，才知姑娘出了事，一番查探之后，小人便循着踪迹跟了来，好在姑娘无事，否则小人难辞其咎。”
清言却是惊奇，赫连越这一路颇为小心，没想到何敬本事不小，竟这么快便找了上来，顾西华叫他留守王府，确有些道理。
“姑娘，小人这便带您离开——”
清言却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你听我说……”
然后便将赫连越要与她做交易的事情向何敬说了一遍，之后清言又道：“这件事，须要早些知会武英侯。这赫连越到底是什么用心，我们暂且不管，不过，他要杀叱干阿鲁的心思约莫是真的，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待寿春公主的马车出了朔方，那叱干部便会来人迎亲，这是赫连越说的，到时，那叱干阿鲁仗着人多势众，必然会露出马脚，你再叫沈裕想办法激他一激，逼出他的原形，那时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悔婚了。而后击杀戎人，生擒叱干阿鲁，护送寿春公主返回都城，这些事情，你叫沈裕费心安排。”
到时，皇帝得知被戎人欺辱，看他还让不让公主们和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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