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夏目沙罗开始后悔跟着夏油杰走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根本是假信徒！一点都不听话！不说要管她吃穿衣物、几点睡觉之类的琐事, 他甚至完全不让她有机会去找换个口味的新猎物！
……虽、虽然檀香吃起来是很饱而且很香啦！
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着闷气，夏目沙罗鼓着脸颊，不知道第多少次陷入“到底要不要跑路”的天人之争。
旁边，美美子就抱着她的胳膊和她撒娇贴贴, 菜菜子则拿起梳子, 对那头漂亮的、像绸缎似的黑色长发爱不释手。
即便才相处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可对于夏油杰来说, 这画面都快成了融入他日常和认知的一部分。
甚至连口袋里都常备了糖果, 只为了及时投喂这只不知为何又在气鼓鼓的小猫。
他剥开糖纸, 指尖熟练地将柠檬味的黄色糖果推到那张唇齿间，而对方也习以为常地张开口，用舌尖卷走自己的礼物。
毕竟生气归生气, 好吃的糖果又没有做错什么！
判断夏目沙罗的炸毛程度还在安全范围内, 解决完这一次委托中的咒灵的夏油杰，索性俯身将她抱起, 亲昵地与她额头相触，眼角眉梢都盈着笑。
“久等了——工作搞定。今天想吃什么？”
已经将夏油杰划入同伙范畴，而且队伍里年纪最大的他又是掌管财政大权的人, 双胞胎没有抗议对方狡猾的偷跑，而是热烈地顺着话题讨论起今天的食物。
在离开白川乡之后, 因为夏目沙罗表现出对人群的厌恶, 再加上菜菜子和美美子还处在较为不安的应激状态, 夏油杰没有立刻把她们上报给咒术师协会或者咒术高专。
尤其是夏目沙罗。
当险些冲破理智的负面情绪被吞噬大半，时隔许久, 终于能清醒冷静地坐下来思考的夏油杰，没有选择去创造“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
他很清楚自己是做不到的。
或许换成现在的悟倒是可能……但那个家伙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一旦他站在五条悟的对立面，他的终点只剩下失败。
那么, 重新再梳理一次：造成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疲于奔命，甚至大量死亡的，除了咒灵和制造了负面情绪的普通人，还有谁呢？
——是不合理压榨年轻咒术师，将性命当做权（）力博弈棋子的高层。
比如由于情报出现错误，导致咒术师接到与自身实力不匹配的任务，进而死亡的……灰原雄。
这不光是“窗”的失误，夏油杰事后与学姐冥冥偶然聊过几句。那个极度享受获取金钱，并因此和权（）力交易密不可分的女性，冷淡地将其归为了政（）治需求。
咒术师世家的孩子，拥有自家的传承，通常不会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而咒术高专培养了大量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说是咒术师势力中的中流砥柱也不为过。
无非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那一套，对过分活跃，或是做出了不合心意之事的咒术高专，进行警告。
只是他们警告的方式，是学生的性命。
五条悟说的没错，咒术师的高层……那些所谓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是盘踞在咒术师之上吸血扒皮，以生命滋养自身的庞然大物。
在他们手上，咒灵是绝不可能，也绝不可以消灭的。若是这世间再无咒灵，手中没了筹码的他们，要如何再向政（）府、向财阀索取利益呢？
这么一想，悟那家伙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啊？
明明是御三家隐隐为首的五条家的继承人，却毅然来了咒术高专报道，而且把“烂橘子”和对世家的嫌弃挂在嘴边。
想到这里，夏油杰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
本来也就该是这样——他们，比起站在对立面，更适合站在同一立场，把对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飓风卷过般消灭得一干二净。
比如咒灵，也比如烂橘子。
当然，夜蛾校长啊，硝子啊……哦，还有很弱的歌姬学姐，应该也会很乐意加入的。冥冥学姐的话，让悟花五条家的钱打款吧。
不过虽然接下来的目标已经基本确定，但考虑到五条悟人还飘在埃及挖木乃伊，夏油杰也不急着和他开会，想先将自己捡到的三小只妥帖处理好。
他带着夏目沙罗等人一起边走边玩边工作，让从未离开白川乡的双胞胎一点点适应外面的世界，至少不再那么抗拒接触新的环境。
目前来看，这一项颇见成效，菜菜子和美美子很喜欢外面的漂亮衣服和美味的食物。
夏油杰打算等这一系列出差的委托都结束后，便拜托夜蛾校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自己收养这两个孩子，然后带她们进入咒术师的世界。
——除了衣服和美食，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样对“力量”表现出执着。
因为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保护好彼此，保护好重要的神女大人……再勉强加上07个夏油杰好了。
她们是这么说的。
在天内理子在自己眼前死去后，夏油杰就不再迷信“最强”的力量。他很乐意教导双胞胎如何变强，以便在他伸手不及之时，能够保护好自己。
但“神女大人”就比较让人头疼了。
脱离白川乡那一日的氛围后，夏油杰判断，被白川乡供养的“神女”沙罗，应该也是一位咒术师，而且潜力无限。
他没有能看破一切咒力流向的“六眼”，咒灵的内核被人类的躯体所掩藏，又有神灵庇护，就像是套上一层完美无缺的伪装，半点咒灵该有的气息都不见。
只是沙罗并不似双胞胎一般有迹可循。
她是突然出现在白川乡的，既不吐露自己的来历，似乎也对咒术师没有那么多了解，只说自己拥有“可以让大家获得幸福和拯救的力量”。
甚至连姓氏都没有的样子。
其实私底下拜托了相熟的辅助监督去查“沙罗”的信息，但意外地一无所获，夏油杰吃不准夏目沙罗的身份，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同样拥有不好的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连“存在”的证明都没有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正常环境下成长的。
所以夏油杰并没有追问。
就像大雪埋葬了白川乡那样，让沙罗的过去也就此埋葬就好——他乐意，也有这个能力，让她崭新的人生从这里开始。
……不知道父亲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呢？应该会很高兴的吧。他们一直都很喜欢女孩子。
夏油杰完全将夏目沙罗规划进了自己的未来，却并不知道，这只小猫每天晚上偷偷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足够多、足以支撑愿望的“情绪”。
怕离开太久，夏目贵志和藤原叔叔会担心，夏目沙罗甚至主动出击，去黏夏油杰，让他抱抱自己，让他摸摸自己的头，就能迅速获得加餐。
可怜双胞胎白嫉妒一场，可怜夏油杰以为自己喂熟了这只娇气又任性的猫。
但夏目沙罗并不是完全不知回报的坏孩子。
她能真切感受到夏油杰对自己、对双胞胎的温柔与好意，也很享受这样的情绪——其实如果当初遇见夏油杰的，是久须本奈奈的话，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可惜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既定事实以及先来后到。
在跑路的前一夜，也是夏油杰刚好完成最后一个出差委托，打算带着三小只回咒术高专，与五条悟碰头的时间点。
夏目沙罗送了他一对墨玉似的耳钉。
她用自己的血凝出来的、类似玉的结晶体，能够吸食部分的负面情绪。虽然不及本尊的效用，但只要夏油杰别做大死，总不至于再失去一回理智。
而且——
“虽然我没有试过，不过按照道理来说，就不会那么难吃了！”
亲手给夏油杰换上了自己的礼物，夏目沙罗跪在少年的大腿上，换完之后，顺手那指尖戳了戳那滑动的喉结，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夏油杰之所以吞咽咒灵球时会品尝到极度难吃的味道，其实并不是咒灵本身难吃（这一点夏目沙罗很有发言权），而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对高浓度的负面情绪的排斥。
就像让兔子吃肉，让老虎吃草一样，是不可避免的生理层面的本能。
而夏目沙罗能毫不痛苦地吸收这些情绪，除了有一部分咒灵体质的加持，还有一部分，是源自神明的庇护。
虽然这样做，会让她难受一段时间，但既然夏油杰是葬送白川乡之人，朝夷神大人应该也不会反对给予他一点奖励。
注意到夏油杰失神讶异的样子，夏目沙罗歪了歪脑袋，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说过，我会救你的……就算你是个一点都不听我话的、讨厌的坏信徒。”
小心眼的神女仍不忘补充了后半句批判。
却在下一秒，被拥入了温暖的檀香怀抱中——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束缚，胸腔微微震动，是夏油杰在笑。
“是的，沙罗。你救了我……我的确，是获得了幸福。”
自他握住这双手的那刻起。
连声音都充斥着比糖果更柔软甜蜜的味道，夏油杰兀自拥着夏目沙罗左右晃了晃，像一对永不跌落的不倒翁。
“不过反正已经是被讨厌的坏信徒了，那我是不是该提醒神女大人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呢？”
还停留在游戏界面的新手机，不知何时落入了他的手中。
把小猫压在毛发柔软又厚实的腹部，狡猾的、坏心的黑狐狸甩甩尾巴，笑弯了眼。
——坏！信！徒！
夏目沙罗面无表情地宣判。
坏信徒拥着小神女，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关于未来的美梦。
第二天，梦醒了。
梦也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坏信徒的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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