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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中文网 > 朕让你跪下(重生)宋灵均孟辞临 > ☆、怀璧其罪
 
“福临呢?”少帝闭着眼睛, 声音懒洋洋的。

那人一愣,顿了顿说:“死了。”

“哦。”少帝把头偏向一边, 又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少帝嗯了一声,又不再言语了。

在那人眼里,少帝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子,可看着他, 脸上分明没有半分畏惧,他识时务且明察秋毫, 果然不简单。

少帝却在分析他刚刚的两个回答,这两个问题看似不是核心问题却可以暴露很多细节。福临已经死了, 这个人是顶替福临进来的, 说明他不是宫中的人,也许是宫外的,也许是受人委派的, 这说明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投敌。

现在已经午时了,过去了一夜又半个白天,从他刚刚递来的碗看, 现在应该还是没有离开皇宫, 这也难怪, 以孟辞临的脾气手腕, 肯定在第一时间锁了宫门。

按理说应该已经搜过宫了,为何没有找到这来呢?少帝垂眸思索着,看样子这里也不是什么废弃宫殿, 搜宫是不会放过那些久无人居的旧宫殿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少帝心里有了一丝考量。

她不会在这里待更久了,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把她送出宫去,不是为了取她性命,这反而说明来人的野心更大,只怕他是把手伸到了整个皇庭。

这算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人十分谨慎,隔三差五便要出去观察一会儿,这里密不透风,只有他进进出出的时候能带入一点新鲜的空气。灵均看着那扇门默默出神,突然,却见那人走进来,脸上带了慌张的神色。

孟辞临抬起脚,一脚把门踢开。身后的御林军就想冲进去,却被他抬手制止了。他一个人抬步走进了这间散发着腐败气味的房间。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厌恶神色。

在这腐败的气味中间,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似是龙涎与婆罗香混在一起的味道,这个味道他很熟悉,少帝所有的衣服都是拿熏笼熏好了送进凤阳宫的。

只是这个不大的小屋子里,一眼就能看过来,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了人影。孟辞临一步一步走进去,看到角落里的一堆蒲草,平平整整,应该是有人窝在这里,孟辞临伸出手去,轻轻摁了摁这堆蒲草,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他皱着眉拨开蒲草,瞳孔微微一缩,这是少帝头上的玉簪,触手温润,雕刻精美,断不能造假。

“大人,只怕他们已经逃了。”

孟辞临站直了身子,环顾四周,目光淡淡扫视整个房间,语气微冷:“走吧。”

黑暗中,少帝能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体温,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出来,用力捂住她的嘴。谁能想到,在这间蚕室的角落里还有着一个小小的地窖呢?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身后那个人的手松了松,少帝的手脚依然被缚住,他松开手的同时,她便摔倒在地。

“天启国的丞相也不过如此。”那人微微冷哼,拿火折子把烛台点亮,在一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灵均懒得和他费口舌,索性合着眼睛养神。那人却感觉好像受了蔑视一般,他站起身走过来,一手捏起少帝的下巴,语气冰冷而森然:“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

少帝抬起眼睫,直直地盯着他颜色极浅的瞳孔,声音平静:“南凉岁岁朝贡,孤也从未苛责你们,如今你们勾结孤的皇叔,此为谋逆,其罪当诛,你可知罪?”十六岁的少帝,样子格外狼狈,只是眼睛静静的,竟然没有半分恐惧似的。

“好,好。”他冷笑着,“你这娃娃有几分眼力。”他说着把少帝的头发撩开,随后他的眼睛却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少帝模样生得好,脖颈修长,却无半点起伏,他眼神微微一转,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飞快地拆掉了少帝头上的发冠。青丝散落一地,他低头看着,突然笑起来,他低下头凑在少帝耳边说:“天启国的主公竟是个女郎。”

一种不寒而栗的森然爬上了少帝的脊背,她垂下眼睛,可心跳得很快。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掖庭了。

少帝抿住嘴唇,心绪如电一般。那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你们中原人有个词语叫牝鸡司晨,这不是祥兆,想不到啊,宋元景戎马半生,竟把女儿送上了皇位。”他笑着,可是笑容没有抵达进眼睛深处。

天下人敬畏皇权,可敬畏的是男人的皇权,前一世她被迫饮鸩,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一旦让这个人离开了禁中,那么很快到来的就是前一世那样的结局。

天下终归是男人的天下,只要她坐在皇位之上,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她的结局便只有一个了。她抬起脸,看着那个人,他武功极高,她绝非是他的对手。

“谁?”那人突然大喝一声,下一秒头顶的遮挡被掀开,少帝抬眼看去,却见孟辞临一跃而下,立于地窖口。

那个刺客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少帝的脖子上,他冷冷地凝睇着孟辞临:“到底是低估你了。”

孟辞临眼睛里一派浩瀚与冷寂:“这里已经被禁军围住了,我劝你不要负隅顽抗。”

刺客哈哈一笑,把少帝拉起来:“孟丞相,看看你的主子,你天天跪她,拜她,可知道她是个女人?”

听闻这话,孟辞临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少帝青丝覆面,衣冠不整,他原本的担心又加重了两重。

“主公永远是主公,岂是尔等宵小可以玷污的。”

“你不信?”刺客把手放到少帝的领口,眼中一闪而过的狷狂神色,“可要亲眼看看?”

“放肆!”孟辞临的手中握着短剑,他眸中凌厉神色微微一闪,身体有了向前的起势,刺客的匕首立刻凑近了少帝的脖子:“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少帝的眼睛一直是寂静的,她沉静的看着孟辞临,低声说:“你让开。”

孟辞临的手指用力收紧,让出了一条退路,刺客挟持着少帝,一路且行且退,走到了地窖的入口,就在这个档口,少帝突然抬起眼睛,电光石火间,孟辞临突然欺身上前,匕首离少帝的脖颈只有寸许远。

孟辞临已经靠近,那个刺客的匕首对准了少帝咽喉却迟迟没有下手,而下一秒,孟辞临的短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

温热的血大量的涌了出来,孟辞临把少帝护到身后。那个刺客身体软倒,匕首“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鲜血飞溅到了少帝的脸上,她睁着眼睛看着刺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刺客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突然咳出一口鲜血:“你长得很像你父亲。”说着慢慢合上了眼睛。

地窖里诡异的寂静,孟辞临捡起短剑,把少帝手腕脚踝上的绳子隔断,少帝踉跄了一下,被孟辞临扶住了身体。

“微臣救驾来……”

话还没说完,少帝回过身便扑进了他怀里。

少帝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血腥味并着蚕室特有的腐败味道,她的头发散乱着披在肩膀上,衣服也凌乱不整。

“主公。”孟辞临把手中的短剑扔开,轻轻唤她。

少帝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孟辞临垂下眼睛看着她的发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莫怕,已经没事了。”

少帝已经不发一言,像个孩子一样抱住他不肯松手。孟辞临心软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是我不好,我来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可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说话了,原本少帝再小的时候,被太傅罚抄书的时候,委委屈屈地来找他,他也曾这般温声哄她。

少帝性子冷,不愿意在人前示弱,长大了便和他疏远了。这是这个时候却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你不晓得我多么害怕。”孟辞临低声说,“也唯有你了,你莫怕,往后有我呢。”

灵均在他怀里轻轻点了头,孟辞临又拍了拍她的背,“外头有御林军,你这样子不像话,我帮你绾发可好?”

少帝直起身子,一双眼睛澄净又宁静,她顺从地转过身,孟辞临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枚玉簪:“早知道你聪慧,竟想出这样个主意。”

在少帝小时候,和太学里的几个孩子做游戏,少帝躲起来让旁人去寻她,找遍了整个太学也找不到小太子的身影,孟辞临在太学的一处藏书阁里捡到了少帝的一枚玉簪。便让其他几个孩子来这里寻找,最后在一个胡床底下放置东西的柜子里把太子找了出来。

这是许多年的旧事了,当小太子得知是簪子出卖了自己,还颇为忿忿不平。

“这人是南凉人,他勾结了定南王。”少帝轻声说,“我不是害怕,我是心寒。”

孟辞临的手微微一顿,又接着为她绾发:“主公怎么知道他是南凉人?”

“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父皇南征时遇到的南凉人瞳色皆是极浅,且此人身量不高,先前竟与福临一般无二,在凤阳宫,我见福临入内本就没有戒心,哪能想到他已被偷梁换柱。”少帝停了停,又说,“他见过我父皇。只怕和父皇颇有渊源。”

孟辞临已经绾好了头发,他轻声说:“主公放心吧。”少帝站起身,孟辞临脱掉了身上的竹纹鹤氅,披在她肩上:“外面都是御林军,主公这样稳妥些。”

少帝嗯了一声,把衣领拢起,她又走了两步,侧过身看着孟辞临:“南凉叛我,叔父叛我,大将军叛我,就连母后也与我貌合神离,可见这世上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权力从始至终不会背叛我。”

孟辞临看着她,少帝的语气很静,好像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眼中全是倔强神色:“叔父在我小时最喜欢给我讲故事,讲他和父皇一起南征北战,讲西域讲塞外,这些年父皇给他一世荣华,我亦不曾有半分亏待,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

孟辞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怀璧其罪。”

还有半句话,孟辞临没有说出口,人总是会变的,今日可以与你亲近,明日便可以对别人如此,他没说,可是他知道少帝也明白。

少帝没有再说话,撩起衣摆从地窖里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刺目,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御林军看见她抬步走出来,皆俯首叩拜,口呼万岁。

她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第一次觉得疲惫。前一世她死的时候还有着许多未完的心愿,所以重生后她有一腔热血,想要在这皇城里完成前一世的夙愿,可是这龙椅她坐得太久了,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袭卷了她全身。

至高无上又有何用,还不是众叛亲离,风光无两又怎样,人人敬她畏她,却没有人敢亲近她。她是皇上,是主公,不能有太多的喜怒哀惧。

如履薄冰,不知道在哪里就是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文的小可爱们。

从今天起,我开始肥厚更新了!!

哦对了,招呼一声,从明天开始批量撒糖~泥萌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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