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林天豪也坦白地说了他和犯罪嫌疑人的特殊关系，中间夹杂的感情色彩和倾向性是他故意要清楚表达出来的。
似乎是进入了工作状态，唐小惠一反刚才的嘻嘻哈哈，非常干脆地说：“嗯，天豪，我基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不管如你所说的案子后面隐藏着其他东西，还是仅仅是一个清洁工因为贪小便宜酿成大错，都是我需要的新闻题材，这个案子我们会关注。
“因为新闻的时效性要求，我会尽快安排人过去，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让我们的记者跟你联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天豪又给顾明宇打了个电话，把自己联系媒体的事通报给了他。
刚挂断电话，廖芝兰就推门进来了，坐在林天豪的对面，低声说：“手续都办完了，我让小姑先在接待室稍等，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林天豪微微点头，示意廖芝兰请说。
廖芝兰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两件事，第一件，是我们送检的那瓶水和那些冻鱼，春城大学方面已经有了初步结论，认为冻白鱼是死于一种血液病，这种病的病毒在鱼的体内变异，生发出一种新的病毒，可以二次传染给人类或其他动物，造成人类和其他动物的血液病变，也就是通常说的血癌。”
林天豪轻轻舒了口气说：“这么说，食用这种鱼极有可能是导致姥姥、姥爷的去世和舅妈生病的直接原因？”
廖芝兰点点头说：“嗯，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妈妈已经秘密采集了舅妈的血样和尿样，以及其他必要的东西，今天下午这个结论就能出来。
“可是，因为水库的水容量太大，在水里并没有检测出可以直接导致鱼类或者人类发生病变的物质。不过，有一位年轻教师提出一个大胆设想，他在送检水样中，发现一种类似于科学院一个课题组正在研究的一种物质，那位年轻教师是课题组成员之一，这个课题组研究的内容处于保密状态，他没有详细说明，但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说的情况和我们送检的东西有关。
“他打算把部分水样提交给京城的课题组，希望从那里能找到更直接的线索或者证据，不过，这需要时间，据爸爸说，最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
林天豪叹了口气说：“一周的时间已经不算长了，我们必须等，否则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水质受到污染，我们就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
廖芝兰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关于小姑父的案子，我听姑妈说，这个案子很可能是个冤案，城北区里有人在关注这个案子，在搅风搅雨。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律师可能也很难发挥作用，我想给我小姑打个电话，请她过问一下。”
林天豪立刻摇了摇头说：“不可，小姑虽然贵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可是，她是负责党务工作的，负责对干部的考核和调配，对这种具体事务实际上是无权过问的，你如果找她，会让她很为难。”
林天豪稍稍顿了顿，看着廖芝兰说：“芝兰，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急，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程序，违背了程序和规矩，有时候只能适得其反，甚至让廖部长也陷入被动局面，这些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廖芝兰不解地看着林天豪，眨了眨眼，问：“有那么严重么？小姑不是市里很大的领导么？她既然是管干部的，下面的干部不是应该听她的么？”
林天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对国内的官场生态不是很了解，可以说很天真。虽然小姑是管干部的，可是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她上边还有书记、市长和副书记，就算其他常委，在常委会的表决上也和她有同样的一票。
“而且，有个情况你还不知道，上次在海鲜酒店我和陆瑶瑶、路琪琪发生了争执，我们遇到的那个市法院民一庭的郝振民您还有印象吧？”
廖芝兰点点头说：“嗯，有印象，那个人很讨厌，装腔作势的，很阴沉，我听婷婷说他把陆瑶瑶甩了，娶了一个领导的亲属，怎么，他和这个案子有关？”
林天豪蹙了蹙眉说：“是啊，郝振民已经调到城北区当副区长了，负责联系政法系统，我得到消息，这个案子有他在背后煽风点火。
“你知道他的新婚妻子是谁吗？就是我们市委的一位副书记的侄女，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廖芝兰有些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说：“还是你想得周到，是我太笨了……”
林天豪深深看了廖芝兰一眼，微微摇头说：“你不要苛责自己，你不但不笨，而且很聪明，只是，你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家人对你保护的很严格，没有让你接触到这些社会上阴暗的东西，所以，你的心地很纯净，这是很难得的。
“我也真心谢谢你，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想到去麻烦小姑的。”
廖芝兰微微低下了头，喃喃地说：“你知道就好啦，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林天豪一滞，他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当然明白一个女孩子向他这么表白意味着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有了薇薇，心里是不可能再装下另外一个女人的。
他稍稍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说：“芝兰，我……”
廖芝兰抬眼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好了，天豪，你不用说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有了薇薇，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感受，和你无关。”
林天豪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廖芝兰微微一笑说：“你接电话吧，我去招呼小姑。”
廖芝兰走了。
林天豪瞄了一眼电话号码，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觉得那位唐总编是个很有趣的人，也善解人意。
电话是陶蕤打来的，林天豪按下接听键，随口问：“小陶，是唐主编让你采访城北分局那个案子吧？”
陶蕤轻轻“嗯”了一声，说：“是的，天豪哥，主编派我们两个人过去，还有一位资深记者，已经出发了，我想，我应该先跟你打个招呼。”
林天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你了，陶蕤，等一下，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吧，我也会过到分局那边去。”
陶蕤似乎和别人交流了两句，才接着说：“嗯，我们也要先到分局，先采访一下办案人和相关人员，估计不会很顺利，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然后我们会和你谈谈，你如果能往后推推可能会更好些。”
林天豪沉吟了一下说：“不能再推了，如果你们直接被拒绝了，或者办案人根本就不在，你们还能做什么？如果我不到，你们不是要冷场了么？你也不能在那里等着我过去吧？”
陶蕤再次和旁边的人交流了一下，说：“那好吧，就按你说的。”
林天豪喝了一会茶，廖芝兰带着林婉芬走了进来。
林天豪看了看时间，抬头看着林婉芬说：“再等十分钟，我们就出发。”
然后又转向廖芝兰。
“你留下来陪蓝师兄跟葛林生的律师谈判吧，蓝师兄是老律师了，跟他可以学到些东西，我和小姑去城北分局。”
廖芝兰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我要跟你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不放心你。”
廖芝兰的话说得很自然，就像她理所当然就应该陪在林天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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