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柏松皱了皱眉，看着林天豪问：“林律师为什么这么问？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我不偷不抢，正儿八经做生意，就算天王老子欠我的钱也得还，你也说了，三、四千万啊，我能因为怕得罪人就白白算了么？那不是大方，是窝囊。
“是孙海有这意思？没事，林律师，你有啥话直说。”
林天豪微微点头说：“好吧，既然高总有这个气魄，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这个案子在一审的时候，我就提醒过孙主任，按照传统打法，只是把长虹生物一家列为被告，很可能会形成赢了官司而无法执行的局面，因为我当时就通过私人关系调查了欠款人的财务状况，别说三、四千万，就是三、四十万恐怕它都拿不出来。”
“不会吧？”高柏松惊愕地差点站了起来，望着林天豪失声说，“他们最起码还有房产，设备啊，就是那块地也值几千万啊？”
林天豪摇了摇头，缓缓地说：“看样子高总也是估计不足啊，一审的时候，我就查过了，那块地根本就不是被告的，厂房也不是，只有那些设备算是它的，可是，长虹生物的产品在上马的时候就错误估计了市场形势，技术不过关，产品基本没卖出去，设备也是落后的，那些东西基本上就是一堆废铁，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停产两年多了。”
高柏松皱了皱眉，说：“不对啊，厂房和土地是有合同的，那是大股东投入的资产啊，合同我都见过，虽然是复印件，可是，那也是从工商局拿出来的，有工商局的大印在啊。”
林天豪再次摇头。
“没用的，高总，看样子你们公司确实需要一个法律顾问了，这是很简单的法律常识，土地和房产的产权转移是以登记为准的，光有合同，没有在产权登记部门更名过户，从法律的角度是不能认定为产权转移的。
“事实上，你们都被蒙蔽了，你所说的那个大股--东北方药业总公司是用了一个障眼法，当初在出资上做了手脚，土地和厂房并没过户，而且，据我调查，他们还用这处厂房和土地在银行做了抵押担保贷款。”
高柏松呆呆地看着林天豪，半天说不出话来。
米娜叹了口气，轻声问：“林律师，你的意思是说这笔钱就这么瞎了么？当时我已经到公司了，我知道我们当初给他们做这个工程不仅出人、出机械设备还垫付了长虹生物购买生产设备的款项，就是看到他们有厂房、有土地，以为不会出问题啊。
“现在你说这些都无效了，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米娜看向林天豪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也带有一丝企望，不由自主地使用了敬语。
高柏松也急切地看着林天豪，三千多万，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林天豪摆了摆手说：“高总，米娜，你们别急，如果真的没有希望，我也就没必要来找高总了。”
高柏松和米娜同时微微松了口气。
林天豪稍稍顿了一下说：“其实，事情都有两面性，这次郑国民帮长虹生物打赢了官司，案件发回了，表面上看，是我们输了，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这也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从现有情况来看，无论是郑国民还是长虹生物，他们都会后悔这次的画蛇添足。
“另外，北方药业作为大股东，他们采用蒙骗的手段虚假出资，继续使用原本应该转移给长虹生物的厂房和土地抵押贷款，表面上他们是占了便宜，实际上，他们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米娜眼睛一亮，急切地问：“这么说你有办法？”
林天豪微微一笑转向了高柏松。
高柏松疑惑地看着林天豪，担心地问：“天豪，你有把握么？我也听他们说过，有限公司的财产是独立的，他的债务也是独立的，大股东有义务帮他还款么？”
米娜刚刚放松一些的表情，立刻又绷紧了。
林天豪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高总，如果北方药业确实履行了出资义务，我们谁也拿他没办法，现在，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判定它是虚假出资。股东出资，不仅是一种承诺，还是他必须履行的义务，股东以其出资承担目标公司的法律责任。因为虚假出资，它就应该在虚假出资的范围内对它所出资的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这个在公司法有规定，同时我也查到了最高院相应的案例，所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向一审法院提出申请，把它追加为被告。
“相应的资料我早就准备了，今天我把这些资料也带来了，高总可以带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您认可我的主张，再次开庭您就可以提醒一下您的律师或者其他代理人，从这方面入手。”
高柏松一张阴沉的脸，随着林天豪的分析，逐渐变得开朗起来，直到林天豪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高柏松惊愕地看着他。
“天豪，你不想帮老哥这个忙了么？你说的这么清楚，又做了充分准备，撒手就不管了，你这不是让老哥我抓瞎么？是不是你还在对孙海那小子有气？我回去就收拾他，把他的办公室主任免了，这小子跟北方药业的人有勾结，我早就知道，没想到他竟敢出卖公司利益，就算你不说，我也饶不了他。”
林天豪摇了摇头说：“高总，您误会了，我当然愿意代理这个案子，它毕竟倾注了我的心血，不过，选择谁来代理是您的权利，我不想因为我做了什么影响您的决定。
“开始我就说过了，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给贵公司带来了困扰，帮您分析一下案件的下一步走势，算是我的补偿，所以，不能作为您聘请我的附加条件。”
高柏松终于笑了，用手指点着林天豪说：“哈哈，你小子转来转去忽悠我，你把准备做得这么充分，我还好意思找别人么？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不讲究的人。”
林天豪嘿嘿一笑说：“我是实话实说么，就算高总真的找别人，我也没有任何想法，只要你满意，以后别说我这小子不讲究就行。”
高柏松整了整脸色，严肃地说：“天豪老弟，你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老哥，我觉得你也是实在人，虽然有时也耍点小心眼儿，你那是故意的，无伤大雅，我觉得和你投缘，我们不开玩笑了，这个案子我肯定交给你，你这个人我放心，费用你说的算，你看咋样。”
林天豪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矫情了，这个案子我接，而且是风险代理，费用按收回的财产金额计算，现金就不说了，收回的土地和房产等其他物品按你认可的价值计算。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做风险代理前期不收任何费用，所以比率可能稍高一些，一般情况，百万以内的，收取不低于百分之三十的费用，一百万到五百万之间的，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收费，五百万到二千万不低于百分之十，二千万至五千万，不低于百分之五，而且分段计算。
“你们这个案子原审是我代理的，有些工作都提前做了，要省去不少精力，而且我们所有过错在先，所以我们在百分之五的基础上，下浮一个百分点，一律按收回财产的百分之四收取，也不分段计算了，这样的话，如果全部收回，贵公司可能减少支付一、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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