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大人之后，孩子的话，二者取其一的可能还是会很大的。
就是说，只要到时候先想办法保证迟曼曼的生命安全，那么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还是有可能留一个下来的。
迅速的思量之后，允肖杭突然神色凝重地看向医生，“徐医生，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
“允局长你尽管说！”
“拜托你不要告诉她她现在怀的是双胞胎，就说是一个。”
徐医生吃愣地看了他片刻，见他神色间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恍然间明白过来什么，“好！”她点点头。
“谢谢你！”
他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而庆幸地感谢一个人，感谢这一份谎言。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痛苦的还并不是辛苦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却不能平安地生下自己的孩子，而是辛辛苦苦，历经各种艰辛，甚至于不顾生命与自尊地去乞求，然后却失去的是两个孩子。
与其告诉迟曼曼她怀的是双胞胎，让她享受着片刻短暂的惊喜开心，不如就告诉她怀的只是一个孩子。
倘若，到时候其中一个孩子发生意外不能留下来，他们还会有另外一个，迟曼曼会安享为人母的喜悦幸福。
如果，遇上最坏的打算，两个都不能留，那么让她知道失去了一个孩子，总比让她承受同时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要轻减，哪怕是那么一分一毫，也好。
他们曾经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到时候，如何能够让她承受住再同时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
所以，索性就不要让她知道怀的是双胞胎吧。所有的痛苦，少承受一分，便是一分。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迎接他们孩子的到来，他只要迟曼曼好好的，就可以了。
所有的思绪如一团乱麻，允肖杭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重新坐回去，来来回回，坐立难安。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可是手术室里，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猛地转身走到手术室门前，刚想要抬手摁铃，突然听见身后有人急匆匆叫他，“允上将！允上将！”
迅速地转过脸去，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朝他走来。允肖杭神色一凛，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
“燕老首长他……”医生跑的气喘吁吁，话说了一半忍不住喘了口气，突然朝他一个深深的鞠躬，“对不起上将，我们已经尽力了。”
大脑里轰然一声作响，允肖杭的瞳孔迅速地放大了几分，下意识转头朝手术室看了一眼。
“老首长再次急发心肌梗塞，加上他之前缺氧一段时间，虽然我们竭力抢救，却还是没能挽回。”医生继续站在一旁说着，“上尉，请节哀！”
节哀。
现在迟曼曼还在手术室里，她和孩子，也还是生死未卜，这个时候，竟然先一步得到的，是燕长意去世的消息。这让他如何节哀，让他如何面对都还没有来得及从手术室里出来的迟曼曼？
“知道了。”有许久的沉默，直到那名报信的医生都快要没有耐心离开，他终于沉沉说道。
燕长意对他来说，除了彼此较劲了许多年，更多的，也是知遇之恩。当年他还在军校里，燕长意就曾是他的军事课程的老师，后来进入部队，燕长意又是他的教官与上司。他们两家人是旧识，蓝瑛与周雅兰一直走的很近，燕长意不仅是他的伯父，更加是他从小定下婚约的燕溪的父亲，他未来的岳父……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亦亲亦长。
如今，他又是还是他妻子的父亲，真正意义上的岳父大人，另一个父亲。现在，就这么突然通知他说没有抢救的过来，说心里平静，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现下，更多的担忧，依旧还是放在迟曼曼的身上。他的妻子，他历经千辛万苦，走过风风雨雨与坎坷才携手一起的女人，又是否能够平安地挺过这一关？
“燕夫人她……”医生突然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眸色蓦地闪过一分森寒，允肖杭几乎是用仇忿的语气，“她怎么？”
“她好像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上将你要不要……”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勇气说的出来。
燕夫人是疯了，但是这个时候让允上将去看她，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都不需要看此时允肖杭的神情，医生心里都能够明白的过来。
“先将她监禁起来。”允肖杭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温度。
医生顿了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监……禁？”
不应该是送过去打个镇静剂然后给于治疗吗？怎么用的是“监禁”这个词？
“派人将她关起来，然后报警。”
医生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报……报警？”
“就说燕夫人蓄意谋杀，故意拿掉重病中燕老军长的氧气和心电监测，并亲自动手，导致军长心梗突然发并死亡！”允肖杭冷冷地说完，每一个字都森寒犹如冰刀一般凌厉而锋利。
一向只管救人不管命案的医生哆哆嗦嗦的听完，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是……”
可是燕夫人，可是燕军长的合法妻子啊，老夫老妻，医院里照顾好几天了，说她谋杀亲夫……话说理由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说的，有一个字不对吗？”允肖杭斜了他一眼，目光凌厉而阴鸷。
没……没有任何不对，他们冲进病房的时候，燕长意的氧气管和心电监测仪的确已经都被人为拿掉了，燕夫人情绪激动，转过身来扑向上将夫人。而且燕长意的脖子上，也的确存在被人可以掐过的痕迹……
堂堂退役的军区首长，因病入驻军区医院里，却被自己的夫人亲手给杀死，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是……是……”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眼下这种情况，燕家已经没有其他的亲属了，允肖杭是他亲口承认的女婿，就算是不看在允肖杭的这一层身份上，他的级别，也有权利要求这么做。
更何况，燕夫人现在，已经疯了……
病房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齐齐朝床上的燕长意深深鞠了两个躬。
然后其中一个走上前去，拿起白布，熟练地将他的脸给盖上。
“不要！不要！”
周雅兰尖利的声音蓦地响起，下一刻，她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一把伏在了燕长意的尸体上，“不要！他没有死！他还没有死！”
“燕夫人，请节哀。”
医生公式化地说道，然后伸手想要将他给拉开。
“走开！你们都走开！”她大声地尖叫着，挣扎着，死死拽住燕长意的胳膊不愿意松开。
“长意！长意！你醒醒，你能听得见我说话的对不对？长意！长意！”
一声声的哀婉的呼唤，听的一旁的医生忍不住都落下泪来。
这医院里的生离死别太常见了，死者的家属没有一个是能够十分平静接受的，这一切，他们也都司空见惯了。
“燕长意你醒醒啊！你醒一醒啊！”原本哀痛的声音陡然拔高，伤心转为了仇恨，“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还有这么多的痛苦，你都没有去偿！你怎么会死？”
“不！你一定是装的！你装的！”她突然一把上前掐住了燕长意的脖子，“你装的！你装的！”她声嘶力竭，一脸的凶神恶煞。
一旁原本为她伤感感动的医生被这一幕吓坏了，连忙上前去拖拽她，“燕夫人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人死为大！你不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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