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里忽地沉了脸,一双黑眸看着眼前气势迫人的傅宫铭,“小叔,这是我和小漫之间的事,你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他一向对小叔恭恭敬敬,也很尊敬。
傅宫铭倚靠在车边,双腿叠交,“不行。”
傅辛里诧异,小叔一向对待家里的事充耳不闻,发言少,更懒得管,除非是重要紧迫的大事,那么多公司他不管,居然来管他和何小漫的事?
“小叔。”傅辛里声音严肃,完全不亚于小叔的身高逼近他,“你在这里不太好吧?”
傅宫铭仍是噙着不动声色的表情,“怎么不好?”
傅辛里没想到傅宫铭如此强势,而且他管这件事简直没有理由,就算他和小漫发生了什么,那也是情侣之间的事。
一时间,他看小叔的黑眸深沉许多。
两个人沉默对视,眼中有暗暗的较量,傅辛里一改往日性格,眼眸逐渐冷却。
周围气压越来越低,两个人都沉默着。
何小漫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气氛诡异的两个人,似乎感觉到某种男性较量。
不行!她明白了……
傅宫铭之所以这样,就是和傅辛里宣示主权,用这种强势而粗暴的方式。
何小漫赶紧跑下楼,看着两个男人头顶低低的气压,这两个男人,她谁都得罪不起。
傅宫铭黑眸扫到何小漫的表情,也让她感受到这件事情惹到自己的下场,就算她心里喜欢的是傅辛里,但她必须为自己所有。
而从何小漫眼底的绝望和惧怕来看,她领会了。
既然领会了,他就没必要再为难了。
抬起手腕,傅宫铭说,“给你十分钟,你们谈完,你坐我车走。”
面对绝对强势的傅宫铭,傅辛里只好答应,“恩。”
何小漫这才松了口气。
傅辛里转向何小漫,深呼吸,从来没有时候像此刻这么紧张,紧攥的拳头手心直冒汗,第一次剧组面试,第一次发布会,面对成千上百的记者和媒体,他都未如此紧张过。
低头站在一边,他高高的身躯遮住门口所有的光,何小漫垂着头,攥紧双拳。
傅辛里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何小漫脖颈处的吻痕,吻痕很深,超乎他想。
从小一起成长,直至成人,他一直默默守护她,等待她,等她告诉他可以的那一天,或许是药物问题,或许是太急切,他今天竟然如此失控。
“我……”傅辛里有些局促地抓抓凌乱的头发,黑眸试探地看向何小漫。
何小漫别着头,就是不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0分钟一半的时间已经用尽。
傅辛里在她头顶深吸口气,扯了扯衣领,何小漫立刻脸色促变,抓着包向后退。
这一动作刺痛傅辛里眼睛,她躲他?
他更加懊恼,一时间,想好的话在嘴边竟说不出来。
“小漫,我……对不起。”
外面已经天黑,楼道里亮起昏暗的灯光,从傅辛里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何小漫微垂的睫毛和苍白的脸,她在害怕。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何小漫咬着唇,快唇咬破了,刚才的场景太恐怖,她不敢再回想。
“我……我是因为……”
“我不想再回想那个画面。”她的声音很低,带着颤音。
傅辛里深深呼吸,站在何小漫一步之隔,却无法再向前。
“小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我承认我混蛋,可是我那一刻……我……”
何小漫仰头看他,看到他一张英俊的脸一半隐匿在黑暗里,那么局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没有因为这件事记恨他,真的没有,她只是害怕想到那个画面,那是她内心最深的恐惧,连想起都会恐惧到浑身发冷,双腿发抖。
“对不起。”他这辈子第一次道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说对不起。
何小漫走上前,双手捶打着他,一下一下,最后忍不住泪流满面。
傅辛里,她最信任的人,最亲近的人,居然和傅宫铭一样,将她陷入恐惧的深渊里。
像是把一天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在傅辛里身上,而他心甘情愿接受,如果她不理他,那才是最大的惩罚。
傅宫铭已经抽完了两只烟,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两遍,应该是江潮打过来的,发布会开完了,后续的事,江潮就可以处理了。
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在傅宫铭的世界里,都是别人等他,他从未等过任何人,甚至第一次和合作方谈判,都是对方比他早,而他只是准时。
夜色初上,四处喧嚣起来,连车流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傅宫铭倚在车边,黑眸盯着门口的两个人,吐出三个字,“傅辛里。”
何小漫立刻浑身一颤,她差点忘记,傅宫铭还在!
她怎么能忘记这件事!
“你赶紧走吧,赶紧走吧。”何小漫推着傅辛里,还未等傅辛里后面的话说完。
傅辛里以为何小漫还在介意,“那我晚上给你打电话,你要接我电话。”
何小漫抬头越过傅辛里看到身后隐匿在黑暗里的傅宫铭,没有那么强的灯光,她却可以感觉到那双黑眸正盯着自己。
她总是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的直心慌。
配上他那盛气凌人气势,她的心一点一点跌入谷底。
他配合自己,傅辛里没有怀疑发现什么,那么等她将来要面对的傅宫铭,会更恐怖……
傅宫铭上车和傅辛里离开,何小漫低头便收到刘姐的短信:回傅园。
心彻底跌入谷底,果然要回傅园……
她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何小漫还不及消化这一天发生的所有,几乎马不停蹄就要赶去傅园。
莫安迪来了电话,何小漫想起,她抛下她们俩离开了。
“喂。”脚步匆忙走到火车站。
“何!小!漫!”莫安迪和蒲园园坐在回去的车里,快累成狗了,但是一想起无缘无故消失的何小漫,顿时火气上来了。
何小漫不得已讲电话远离耳朵,耳朵快被喊聋了。
“你到底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几圈?还有!你见到我小叔和我哥了吗?他们也他妈的都不见了!”
莫安迪一想起被他们拉着东问西问,两位大神不在,她身为傅氏集团的人,被问的头都大了,从傅老爷子问到她结婚对象,再问下去,她宁愿跳河。
何小漫看到公交车来了,赶紧快步上了车,“我……我……我大姨妈来了!”
说完,何小漫顿时觉得自己说了一个超烂的借口。
“你不是……上上周刚来的吗?”
何小漫看到周围的人诧异地看着她,顿时羞的脸通红。
“我……我……”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大,内分泌失调啊?”
“对!内分泌失调。”
旁边的下班女人余光看着她,从头顶看到脚底,最后定在何小漫白皙的脸上,充满疑惑,又低头继续看手机。
何小漫转了个身。
“那你要去医院治疗一下啊!”
何小漫终于知道了一个守恒定力。
一旦你撒了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此情此景,她体会到了。
“好吧……”她只好心虚应答。
“那你好好在家休息啊,兼职钱我给你带回去。”
居然还有兼职的收入?
糟糕的一天里,这是唯一能够安慰她的事了……
何小漫阴霾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明朗。
到了傅园,她看到江潮在外面等她。
“江潮?”她走到他身边。
江潮回身看她,黑眸幽深一层,低下头将手里的西服地给她,“这是你落下的西装,我给你送来了。”
何小漫接过西装,西装是深蓝色的,上面还有宝石蓝的扣子,份量很重,这是傅辛里披在她身上的,她因为工作太忙碌而忘记了这件西装。
“谢谢你。”何小漫将脸颊边的碎发丝轻轻拂到耳后,正好漏出白皙脖颈上的吻痕。
江潮一愣,盯着她脖子上深紫的吻痕。
何小漫抬头,江潮立刻移开目光,“东西送到,我先走了。”
门口没有车子,那江潮是怎么来的?
“你没开车吗?”何小漫左顾右望,街头街尾都没什么车。
“车子在外面。”江潮没办法告诉她,自己是打车特意过来,车子因为在维修,所以只能打车过来。
“奥。”何小漫低头看着手臂上的西装,眼眸染上一层雾气,嘟起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江潮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怎么了?”
听到江潮随意一声问候,她立刻就委屈上心头,立刻更加难过了。
她摇头,鼻子有重重的鼻音,“没事。”
江潮立在一边,目光看向她脖颈间的吻痕,“今天下午……”
“江潮,谢谢你给我送西装。”何小漫不想再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仰起脸,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江潮停下来,沉默下来,良久,他说,“好,那我先走了。”
何小漫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你今天帮了我那么多忙,我改天要请你吃东西才行。”
“不用。”
“你和傅……总那么忙,等你有时间,我请你吃街边的四川菜好不好?虽然它不太大,也可能不如高档酒店,但是里面东西很好吃的!”
说起吃,她才能忘记一天的不痛快,眼睛也变的明亮起来。
江潮本来想要拒绝,可是他怎么忍心拒绝,只好愣愣点头,“那好吧。”
送走江潮,何小漫脸上的笑容垮下来,眼底充满哀伤。
西装是要还回去的。
她上楼放下书包,将西装放进衣柜里,这么名贵的西装,她哪敢碰一点褶子。
晚饭实在没有心情吃了,她坐在卧室里,拿起论文开始看,看着看着,下午的一幕一幕跳跃在脑海里,逐渐又清晰想起。
“啊!”她捂住脑袋,“不要再想了!”
她起身冲到卫生间,不断用凉水泼着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张苍白的脸抬起来,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头发贴在脑门上,眼底红红的,脖颈上有很深的吻痕,白色裙子不知蹭上了什么颜色。
毫无征兆地,眼泪大颗落下来,滴在白瓷砖上。
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抑制不住缓缓跌落在地上,小声哭泣。
这时,窗外强烈灯光照进来,何小漫听到引擎的声音。
她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更恐怖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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