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犹豫着接通了季铭郗的电话，慢慢地招呼道：“季叔。”
“阿燃，”季铭郗在电话里喘着粗气，似乎快要不行了，请求道：“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霍燃怔了怔，问：“怎么了？”
“我……我……唉，一言难尽……”季铭郗喘息着，可怜兮兮地央求道：“过来一趟吧，有些话在电话里不方便说。”
霍燃沉吟了片刻，应道：“好。”
*
二十分钟之后，霍燃就驱车到了季铭郗所在的疗养院。
自打女儿季菁跟一个穷画家私奔之后，素来身体很好的季铭郗就住进了疗养院，听说曾被他的宝贝女儿气到吐血。
霍燃来到了季铭郗所在的起居室，见他正躺在床上，满脸病容。
“季叔，”霍燃走近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季铭郗挣扎着想起身，但奈何病体虚弱无力，竟然差点儿又栽回去。
霍燃连忙扶住他，搀扶着他坐稳，再在他的后背垫一只枕头。
看着霍燃忙碌着照顾自己，季铭郗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哽咽道：“阿燃，委屈你了。”
霍燃淡淡抬眸，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季叔何出此言？”
“你真是个好孩子，可恨菁菁她……辜负了你！”
霍燃微扯唇角，淡淡地道：“没事，我已经不介意了。”
季铭郗眼角一跳，隐隐预感到不妙，但他仍然怀揣着最后一点儿希望，喘息着说：“你跟菁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种知根知底的情意绝对是外人无法相比的。纵然有误会，却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俩的心还在一起……”
“季菁不是已经跟别人走了？”霍燃提醒执着的季铭郗：“这充分证明了青梅竹马不及一见钟情。”
“不不，她是一时糊涂！”季铭郗激动起来，连忙向霍燃表明道：“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说出这话，他原以为霍燃会十分激动，没想到却见到对方竟然微微蹙眉。看得出来，霍燃对于季菁是否已经知错并不怎么感兴趣。
季铭郗不肯相信霍燃这么快就对季菁没了感情，他必须要尽最后的努力。“阿燃，菁菁她一时糊涂，现在她知错了！”
“季叔，我跟菁菁已经分手了。”霍燃淡淡地提醒他。
“小两口闹别扭不必较真，她已经知错了，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季铭郗可怜巴巴地央求道：“看在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是她抛弃了我。”霍燃再次提醒季铭郗。
“我知道，是她不好，被我宠坏了！这次……叔叔一定狠狠训她。如果你生气可以打她一顿。”季铭郗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但他又有些不忍，“不过你打她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儿，毕竟……她从小到大就没有挨过打。”
霍燃都忍不住笑了。“季叔放心，我不会打她。别说季菁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妹妹，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会对一个女人动手。”
季铭郗松了口气，眼巴巴地问道：“那你原谅她了？”
“我早就原谅她了！”霍燃坦然道。“我不是她想托付终生的那个男人，她只把我当哥哥看待。现在她找到了她真心爱的男人，我衷心祝福她。”
霍燃这些宽容大度的话听在季铭郗的耳朵里不啻于迎面挨了一巴掌。他情愿霍燃抱怨或者咒骂，也比现在这样好一些。
“阿燃，季叔知道你心里委屈，菁菁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你怎么会甘心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夺走！”季铭郗激动地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夺回来。”
霍燃却微微摇首，道：“季菁是个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是物件。她有权利选择她真心所爱的男人，我不会把她夺回来。”
季铭郗见这招不管用，只好退而求次。“季叔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要替我保密。”
霍燃被季铭郗叫过来，看着他不停地演戏，就知道对方在试图撮合他跟季菁，但他真得毫无兴趣。
于是，季铭郗就跟霍燃说了女儿跟那个穷画家在一起的种种不如意。
“那小子对菁菁根本就没有半分真心，只知道从她的身上榨钱。我略微试了试他，就让他现出了原形！”
“一个街边夜店里的流莹，我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去试探张扬，那小子还真没让人失望。”
“就几句话的勾搭那个小子就上钩了，从此再也没回菁菁那里。”
“菁菁彻底看透了他的真面目，彻底对他死心了。她现在知道谁才是真心爱她的人。”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季铭郗气喘吁吁，无力地瘫在病床上，双眼仍然充满了希翼地看着霍燃。
霍燃却知道，自己注定要让他失望。
“季叔，我跟菁菁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知道自己错了！”季铭郗提起女儿，心疼得不行。“自打她回家以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我特别担心她，阿燃，你能不能……”
“不能。”霍燃断然拒绝，慢慢地道：“菁菁失恋，她伤心难过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我不想去打扰她。”
“阿燃，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啊！”季铭郗不死心地说：“难道说你对她就没有一丝丝的怜悯和同情……”
“她不是为我伤心。”霍燃忍不住。“她为了别人的伤心落泪我去安慰她没有用！”
季铭郗慢慢地发现，霍燃虽然还是对他恭敬有加，但是他的态度却无比坚决。
看得出来，霍燃已经准备放弃季菁了，没有任何挽回余地。
沉默了片刻，季铭郗叹了口气，说：“叔叔知道你最近对一个姓顾的女子动了心思，听说她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但是，她身份低微……每个女人都能生孩子，但不是每个女人都配嫁入豪门世家。”
霍燃静静地听着季铭郗大放厥词，他风度耐性极佳，就等着对方全部说完。
直到季铭郗安静下来，他才慢慢地答道：“配不配，别人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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