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琛幽怨地觑着顾晓曼，慢慢地接道：“以前的你凶起来的时候像只小猫，尖牙利爪的；但你温柔的时候，又如小鸟依人，很可爱。从来不像现在这样冷硬尖利拒人于千里之外……”
晓曼闻言心里一动，有深埋在心底的情愫竟然成功地被苏奕琛给翻了出来。让她记起了，久远前，她拼尽全力地爱过他。
那时的她明媚娇俏，那时的他温柔多情。
时隔多年，他优雅如初，而她早就被时间磨砺得面目全非。
“晓曼，我真心想向你道歉，当初不该离开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苏奕琛迈前一步，试探着向她伸出修长好看的大手。“晓曼，可以邀我上楼说几句话吗？”
晓曼退后一步，她感觉心里很乱。但原则不能丢。硬梆梆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苏奕琛眼中闪过一抹怨怒之色，但很快就压了下去，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温柔。他轻声地说：“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心里难免怨忿，我理解你。”
他说他理解她！
一句话就把晓曼佯装的坚强击得粉碎，她猛然抬头，眸子里已经迸射出了泪花。
见她终于粉碎了冷漠的面具和张牙舞爪的防御，苏奕琛目光闪了闪，再趋近一步。“出国的时候我原打算移居海外永不再回来。可时隔六年，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空洞，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它。”
他修长好看的大手按着心口，俊目涌起泪光。“晓曼，这里有一个空洞，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它。”
晓曼后退一步，喊道：“我已经结婚了！你跑来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意！”
“他当初为何不娶你！”苏奕琛质问她：“你未婚先孕承受着多么大的世俗压力，他为何还跟季菁订婚！”
晓曼咬着唇，无法解释。
她总不能跟他说，甜甜的生父并非霍燃吧！
“这个男人始乱终弃根本不负责任！”苏奕琛忿然遣责霍燃。“他跟季菁青梅竹马，一边秀着恩爱，却又玷污了你，还不肯给你名份，让你和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不，他不是这样的！”晓曼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却没想到婚礼前夕，季菁跟一个三流画家私奔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回头找你。难道你就不知道，他找你领证根本不是出自真心补偿你，而是想利用你继承凯乾的股权吗？”
苏奕琛这几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什么？！”晓曼有点儿听不懂。“他跟我领证是为了继承凯乾？到底什么意思！”
晓曼跟霍燃刚领了结婚证，就被明钦拿走了，至今也没再让她见到。
当时霍燃跟她解释，说要拿去办理一些继承遗产的事宜，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以霍燃的身家，并不希罕什么遗产，而且他想结婚的话，也并不缺乏女子配合他去领证。
不说别人，其中那个苏颜诺应该是最积极的一个。
她从没有怀疑霍燃，但现在听苏奕琛说的话，似乎这件事情里面竟大有深意。
苏奕琛觑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道：“难道你不知道霍老爷子留下的遗嘱，霍燃想继承凯乾的股权必须要领了结婚证之后才可以办理继承事宜。”
“继承凯乾……”晓曼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一时间心乱如麻。
“霍燃跟季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季菁的感情极其深厚。季菁不肯结婚，他就一直等着她。季菁不想生孩子，他就答应她结婚之后不要孩子。他等了她这么多年，直到季菁三十岁，他三十二岁了，两人终于订婚。可在举行婚礼的前夕，季菁只给他留下一封书信，跟着一个落魄的三流画家私奔了。”
“……”晓曼目瞪口呆。
“他跟你领证的那天距离他跟季菁分手的那天还不到两个月，他什么时候找你复合的？”苏奕琛嘴角绽起一缕讥诮的弧度。
晓曼已经彻底傻眼了。
“其实他跟你领证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办理遗产继承，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季菁那样值得他等待。我想问你，他跟你领证之后还像刚找你复合的时候那么热情主动吗？”
“……”晓曼双手紧紧攥着，掌心有粘腻的汗渍。
苏奕琛冷冷绽笑，柔声道：“不必听你的回答，只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鱼儿已经咬钩了，他怎么可能再为你付出时间和精力。”
他的目光瞥向晓曼的手指，那里有一枚硕大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这枚戒指应该是他求婚时送给你的吧。可是求婚成功，你们领了证之后他还送过你什么首饰？再也没有了，对吧！因为他很忙，没有时间帮你挑选礼物。以他的作风，多半会直接送给你一张不限额的卡，想买什么你自己去买。”
晓曼只觉额角有冷汗涔涔滴下。
“别以为他多么慷慨大方，其实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是时间和精力。他只给你他最不缺的东西，他缺少的时间和精力都不会用在你的身上。领证之后，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他对你的冷落。”
“……”晓曼张了张嘴唇，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给你的卡，你应该一次都没刷过吧。”苏奕琛眸光闪动，笑得更加温柔。“晓曼，你是个很耿直的女孩子。你认为已经高攀了他，生怕被他误会你物质拜金，所以那卡里的钱应该一分都没有动过。”
晓曼心里一惊，她发现即使时隔多年，苏奕琛仍然如此了解她。
苏奕琛慢慢地摊手，叹了口气：“你仍然如此透明，让人能够一眼就看穿。我相信，你跟霍燃肯定有过金钱方面的交集，他对你的人品很放心。因为你从来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女子，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子。你自尊、耿直、骄傲、率真，他摸透了你的人品才放心跟你领证。”
他对她用了那么多赞美的词汇，而她只感觉到冰冷的窒息。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晓曼，”苏奕琛深深地觑着她，柔声问道：“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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