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郁小暖怒不可遏，“你以为你胡乱编造几句我就会信你吗？”
“我编没编造，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可以不信，反正，痛的人是商逸雪。”沈乔缓缓道，“啊，我忘了告诉你，虽然VAS11的潜伏期是一年，可是这一年内，商逸雪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会随时承受着锥心刺骨之痛，这种痛，会日日夜夜伴随着她，连她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都不放过，如果我没猜错，商逸雪现在就面临着这种痛苦，她会因为受不了而一再晕倒，更严重的，也许撑不了一年，就活活痛死了。”
沈乔说得没错。
商逸雪一再晕倒却查不出病因。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吗？
郁小暖心脏仿佛被人撕开口子，涌出鲜血，叫她痛不欲生。
“沈乔，你太卑鄙了！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你不冲着我来！为什么！”郁小暖疯狂大吼，沈乔却神色平静：“没错，就是你。”
他用含着冰冷笑意的目光注视着她，从他的眼神中，她读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跟不顾一切：“我的目标一直是你，商逸雪只不过是让我得到你的牺牲品，那是她的命，我不在乎，可是，小暖，你也不在乎吗？”
郁小暖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沈乔的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地狱，令她神经绷紧，胸口中愤怒满溢。
沈乔淡淡地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连一个走在路边，差点被车撞的小女孩你都不忍心袖手旁观，那么，这个女孩，可是你最心爱之人的妹妹，你准备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沈乔。”郁小暖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郁小暖是会轻易被人威胁的女人吗？你错了，区区一个毒药，以商家的力量，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要试试看吗？”沈乔凝视她的眼睛，“这是黑市里的禁药，解药只有一份在我手里，你可以报警，让警察过来抓我，你也可以告诉商逸寒，以那个人的手段狠辣，我动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一定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杀了我，那样的话，你们谁也得不到解药，剩下的时间，就是你们慢慢熬，只可惜，那个小丫头，估计熬不到你们制作出解药，就已经生生痛死了吧？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毁掉的，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再让我告诉你，郁小暖，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会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商逸雪的命，可那没有用，VAS11是不传染的，哪怕你食用了商逸雪的血液，你一样不会中毒，所以，你想救她，只能靠我。”
“我们可以给她换血！沈乔，你别欺人太甚！”
“换血？你确定，换得干净吗？”
他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早在计划好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住了他们每个人的弱点。
如果毒药下在她身上，他一样会用这些话去威胁商逸寒。
沈乔的心机，真是太深了。
为什么她当初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要让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让商逸寒来选择，那么，她会是被抛弃的那个，因为商逸寒一定愿意让她活着。
抛弃与被抛弃，到底哪个会比较痛呢？
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忽然，郁小暖笑了，笑得那么苍白，那么苦涩。
“我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这么希望死的人是自己。”郁小暖松开双手，抬眸认真地看着沈乔：“说出你的条件吧，你把我约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不是吗？”
“离开商逸寒，和我结婚，一辈子在一起。”
郁小暖深深地闭上眼睛。
果然如此。
“我不爱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你！”
“我不在乎。”沈乔伸手，温柔按住郁小暖的肩膀，郁小暖却充满厌恶地躲开。
“你爱不爱我，无所谓，我说过了，没有你，我会死，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最起码，我能活着。”
“告诉我，下毒的人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那天婚礼来了那么多人，可是，她实在想不起会有什么人能在商逸雪身上下毒。
爷爷，还有爷爷……
郁小暖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沈乔：“董事长出事，也和你有关系，对不对？”
“随你怎么想。”沈乔微笑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过程怎么样，我不在乎，下毒的人对你来说也不重要，不管你认不认识，商逸雪都已经命悬一线了，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看你是要商逸雪死，还是我和她一块儿死，又或者，我们大家都不用死。”
“沈乔！”郁小暖到了暴怒的边缘，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那一刻的她，在夜色中有种苍白而冷冽的美丽：“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她愤怒的吼声打破了夜的平静。
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刀子。
从沈乔的耳朵里一直割到心脏处。
郁小暖转身，大步地跑开。
直到在他眼中变成一个小点。
然后，沈乔有些无力，身子差点瘫软地坐到地上。
夜色已深，整座城市依然笼罩在一片繁华的灯火通明之中。
郁小暖一个人疯狂地奔跑在废弃的大桥底下，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肺里充满了冰冷的空气。
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旁边是暗涌刺骨的河水。
她不知道自己想逃避什么。
刚才沈乔说的那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最残忍的烙印，在她的骨血里肆无忌惮地流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乔那样温润的男人，怎么会干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下毒，他居然为了得到她，给商逸雪下毒！
郁小暖穿着高跟鞋，忽然一个趔趄，狠狠摔倒在了湿润的草地上！
疼痛突如其来，却使她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不禁苦笑，单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拼命地砸进泥土里！
“该死！该死！”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沈乔，沈乔！
不，不，沈乔想害的人不是商逸雪。
他是为了得到她，才对商逸雪出手的。
商逸雪，商逸雪是无辜的。
如果真的是细菌毒药的话，那沈乔可以下手的机会太多了，随便安排一个人出现在婚礼上，哪怕用针扎一下，商逸雪都是有可能中毒的。
郁小暖从草地上缓缓地坐起来，她站起身子，转过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走向栏杆，然后伸手，一拳重重落下！
她的指骨关节破了皮，有血丝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
她心底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只能用自我伤害的方式。
她不敢去质疑沈乔说的话，她不敢拿商逸雪的性命去赌。
而沈乔，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
商逸雪频繁晕倒，连苏教授都检查不出原因，如果沈乔说的是真，那么，她该怎么办？
商逸雪是被她连累的。
为什么中毒的人不是她，而是商逸雪呢？
郁小暖紧紧地咬住嘴唇，直到浓重的血腥味遍布口腔。
她愤怒又仇恨，可是，她无能为力。
如果真的只有一份解毒剂，如果商逸雪真的会活活痛死，那么……
还不如她死！
她宁可自己去死！
郁小暖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冰冷的眼睛却是红得惊人。
她不会原谅沈乔，她绝不原谅沈乔！
她为什么会长一张和娜娜相似的容颜，为什么！
如果没有这张脸，沈乔的执念不会如此之深，陷入疯狂！
如果没有这张脸，她不会给商家，给爷爷带来灾难！
她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彻底地挽救这一切？
眼泪大颗大颗从郁小暖的脸上掉落下来，坠入水面，泛起微弱的涟漪。
最终，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身子软软地跪倒在路边，趴在坚硬的栏杆上，任凭冷风吹乱长发，吹干泪痕。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化解危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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