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的除夕比往年要冷清，不过这个新年对乔家来说有重大意思，辞旧迎新，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比这个更适合了。
乔久诚说完祝词之后，乔家的女眷都擦了一下眼角。
“乔家今年经历了很多，大家都平平安安，为父心中就很满意，起码晚年能与子女一起，不失为一种安享。”乔久诚豪放笑道，“今年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今日九昭不在家吧。”
话音刚落，就传来清脆的声音：“爹爹！哥哥，我回来了！”
所有人都诧异站起来，看着乔九昭欢快跑了进来，好像是记忆里在乔家无忧无虑的幺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昭儿！”
“是殿下送我回来的！”
看到乔九昭身后的温决琛，所有人也都不觉拘束起来。
温决琛察觉到其他人的不自在，刚才他在马车上就想到了，但是架不住乔九昭邀请，走了进来。
“诸位不必拘束，孤只是来略略坐一会。”
乔九昭拉着他的胳膊，对其他人道：“殿下送我回来，爹爹可有准备好酒？”
虽然乔家众人对太子感情复杂，不过有乔九昭在，她活跃的时候，像是一枚明媚的太阳，在冬夜里显得格外暖人，乔家都热闹起来。
不过乔九昭总是要要回宫，她举杯：“来年又是春暖花开，乔家也火浴火重生。”
短暂一聚后，只来得及说几句话，喝两杯酒，外面万家灯火，阖家团圆，乔九昭也走出了乔府。
坐上马车后，乔九昭脸上的笑就淡了，喃喃说：“今日四哥说我好似进宫后就变小了，与之前不一样了，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一样。”
她的确不似一开始那般阴沉，好像内里散发着死气的东西被什么悄无声息地驱散。
“殿下，今日谢谢你送我回来。”乔九昭似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了一下，“你是第一个我带回去过除夕的人。”
温决琛好整以暇看着她，觉得乔九昭今晚像是喝的有些醉，眼底都带着微醺的笑。
在摇晃的马车之中，乔九昭看着温决琛，这个外人如何看如何冰冷的男人，在她眼中始终都是容易亲近的。
“殿下，谢谢你。”她又说了一遍。
温决琛不太爱听她说这些，但是两人的关系也的确需要乔九昭来说这些，乔九昭一向是喜欢把两人间划得清清楚楚。
他刚欲说什么，就嗅到一阵靠近的暖香，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两半温柔的唇吻住。
乔九昭纤长的眼睫闭合着，近在咫尺的脸带着一点虔诚的意味，好像在亲吻一个遥不可及，不忍触碰的圣物。
有一瞬间，温决琛和乔九昭心意相通了，明白了乔九昭的隐忍和不敢。
也只用了一瞬间，温决琛抱住乔九昭，用很热烈的情感回应着她。
像是冰天雪地行走多时的两个人，紧紧依靠着彼此的体温。
温决琛是当朝太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家国都背在他肩上，而乔九昭是弃妇罪臣，就算她有多喜欢，也只能远远看着。
温决琛给她的情和爱，从来都是天边的月，很好看，乔九昭也知道自己够不着。
不管乔九昭往日笑得多么大声，她身体还是住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哭得悄无声息，仇恨和害怕植入了她骨子里。
乔九昭下马车前，轻声说：“殿下，您救过我。”
前世是他给了自己解脱，这一世，也是他带她走出了牢笼。
温决琛在乔九昭心中，和任何都不一样。
过完年，喜庆的日子都还未结束，商丘的那边就已经开始实行“功德券”，刚刚推行的时候，骂声和怀疑声交响。
不过不管京中的老酸儒们如何骂，商丘也有层出不穷的商贾自愿拿出了米粮，缓解了商丘的粮荒。
皇帝对此很满意，全权支持了太子推行的新政，并在早朝是，反问质疑的大臣：“天下苍生在重要，还是祖宗之法重要？”
无人敢答。
乔九昭提出来的这个主意，算是没有什么波澜地推行了下去，而后皇帝就召见了她，赏赐了她东西，把她留在了身边。
不知道这算不算皇帝要与乔家和解的信号。
但是乔九昭是何等人物，最后顺杆爬，皇帝稍微对乔家和缓了些，她就三天两头在皇帝身边提起自己的父兄，跟在一旁的朱长锦都暗自替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皇帝好像因为商丘一事，对她格外开恩，并未像之前一样大发雷霆，有时候也会数落两句乔九昭，更多时候什么都不会说。
乔九昭在皇帝身边待了有半个月，时常能见到温决琛，不过有皇帝在，两人的交流反而少了。
乔九昭怀疑皇帝就是故意的——不让他们两个有机会说话。
这日，温决琛处理了政务，按照惯例来给皇帝汇报，皇帝淡淡颔首，突然提起了温决琛的婚事。
之前皇帝本来就打算在除夕的时候给他赐婚，只是温决琛不答应，就推了。
现在皇帝又提了一遍，还是当着乔九昭的面。
乔九昭越发觉得皇帝就是故意的。
好在她现在也不怎么在意，温决琛总会娶别人的，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一个太子不娶门当户对的人。
温决琛也一如既往敷衍了皇帝。
皇帝：“开春是你母妃的忌日，朕希望你在那之前给朕答复，一国储君，不可能一辈子没有王妃，除非你眼中没有这个江山社稷。”
这话已经含了厉色。
温决琛神色如常退了出去，乔九昭趁着皇帝生气，也偷偷跑了出去，在宫殿外把温决琛叫住。
这还是除夕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温决琛耐心看着她，站在冰天雪地里好像一把顶天立地的寒剑，又在她面前收敛了锐意。
“殿下，恕我多嘴，陛下年纪大了，您还是要顺从他的心意……”
温决琛这些时日忙着商丘一时，就是怕有人知道这是乔九昭提出来的，非议她，现在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说出这些话，气得他胸口都生疼：“乔九昭，你的心到底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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