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
席安璃在心中发笑，嘴角隐秘的一勾，封卫泽没有察觉到，她眼中流露出，与昨晚看着他的时候相同的怜悯。
不过大家都是大局里的一枚棋子，没有谁可怜谁的份。
“如果我不想呢？”席安璃淡淡的问着，抬手搁在了沙发边上的小茶几上，慢慢的捏紧了掌骨。
她侧着头，不愿再看旁边的男女一眼，秀美始终颦蹙着，仿佛是嫌弃这房间的一切都太肮脏。
封卫泽半晌没有出声，频频的沉默让房间再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叶清仪的眼睛肿的如同核桃一般，她麻木的穿上了衣服，用手背擦去泪痕，然后并拢双腿，赤着脚就走到了席安璃的面前。
“小璃……”
她的声音软的厉害，还夹杂着昨夜残留的喑哑。
再也没有女律师在法庭上叱咤的英气。
席安璃冷着脸，压根不看她一眼，看上去心平气和到了极致，也可能是被气到不想再予以任何理会。
“你不愿意看见我，没关系，我一会儿就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会出现了。”
叶清仪静静的说着，清晰的字眼吐出口中，她垂眸跪在了席安璃的面前，席安璃的指尖猝然一勾，深深的蜷缩在了掌心，半天没有一动。
“我知道你没法原谅我，但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之前的，还有现在的……是我对不起你，我同你道歉，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只要你能出气。”
席安璃徐徐的笑了，笑容清浅的像是一面水月镜花，不达眼底，“有用吗？你也是学法的人，但我现在并不想私了，你明白吧？”
叶清仪喉头一滚，生生的咽下了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我明白，但我希望你能原谅封先生，是我做错了事情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我、我……”
她一连说了几个我字，眼泪又不听话的涌了出来，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封卫泽的脸色一沉再沉，背脊僵硬的仿佛是钢铁打造的，本来并未弯下，但随着叶清仪的话，他的头颅深深的沉了下去。
“这件事情也有我的错，我实在是喝多了太乱了犯下大错……”
他话中的意思，不过是不想让女人背锅，看来还算是个人。
席安璃利索干净的打断了他，不疾不徐的问道，“所以你们两个人是打算在我面前表演郎情妾意，争着背锅？”
她的声音已经寒到了极致，缓缓的，更显得阴幽。
叶清仪听出了她攒压的怒意，立刻变了脸色，“不是的，小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席安璃勾唇，却不是为了表露笑容。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指尖，隔空指着叶清仪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小璃这个名字，从今往后你不必叫了。”
她的指尖方向一变，指向了封卫泽，言辞简略，“你也是。”
“不是想知道，怎么才能获得我的原谅吗？”席安璃若有所思的用指骨敲着茶几。
轻一下，重一下，仿佛放大了时钟走针的声音。
叶清仪抱住了自己战栗的肩膀，不安的看向了席安璃，她和封卫泽都是仰望她的姿势，也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可笑狼狈，犯了错的人本就不配高傲的站着。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没法原谅呢，怎么办？”
席安璃眯着眼睛，脚尖往左前方的空地上推了推，刻意绕开了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整个人坐姿的方向也是隔离二人的。
叶清仪失落的陷下身体，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封卫泽深吸了一口气，百般无奈，“小璃……”
“我说过不然你叫这个名字了吧？”席安璃狠狠的一挑眉梢，冷眼看向约翰逊，“你不是他的秘书吗，把他扶起来吧，我受不起如此大礼。”
她语调夸张，不差讥讽，“我是受不了这个气的，机会我也不是没有给过你们，现在我再兴师问罪，看上去还挺像棒打鸳鸯那么回事？”
席安璃也懒得再羞辱两个人，她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看清了上头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整以后。
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沉默中耗费了两个小时。
糟糕的事情总是得花上无数的时间去填平那些坑洞，而愉快却又来的太轻太快，留不住就擦肩而过了。
“好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善后吧，我真的不想管了，也别来找我，我觉得很讨厌。”
席安璃白皙的食指在面前晃了晃，强调了警告的语气，“非常、非常讨厌。”
叶清仪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自知理亏的没有再辩驳什么，只是用垂在眼睫上的泪珠阐述自己的歉意。
席安璃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意味深长的移开了。
没有去看封卫泽，她就直接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脚步相当快，像是地上都是烧红的碳火，慢上一步脚尖都会被烤焦一样。
约翰逊沉默的挺胸，挡在了席安璃的身前。
他此时此刻的挺身而出显得颇为滑稽和无聊，席安璃连看他都懒得看，冰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门上，齿间溢出凉薄的字眼，“让开。”
“席小姐。”约翰逊称呼她，“请你再好好想一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得奉劝你一句，你可能真的不太会当秘书。”席安璃幽幽的笑了，眉眼非常美艳，却也憔悴，拥有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魅力，“但当了秘书，怎么也该称职。不光是管辖范围以内的称职，更重要的事情是，不要自说自话，多管闲事，听懂了？”
席安璃懒洋洋的翘起指尖，在半空中一划，“人也见了，话也说了，一个个喜欢演哑剧就演下去，数不奉陪，我再说一句，让开——”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锋利昂扬起来，像是一把等待开窍的利刃。
约翰逊犹豫的看了封卫泽的背影一样，“先生……”
“让她走吧。”封卫泽头也不回，声音听上去分外沧桑，根本不像是个有外遇的春风得意男。
席安璃无声无息的笑了，讥诮的扯下嘴角，冷眸盯着约翰逊，“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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