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怒火之后，墨御城已经从怒气中剥离了自己，他是情绪起伏较少的人，尽量减少无用的情绪，也是他自律的生活方式之一，最近失控的次数太多，他已经筋疲力尽。
梁源回来的时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回应。
他觉得奇怪，在门外告知了一声，然后打开了总裁办的门，才发现墨御城躺在椅背上睡着了。
梁源见室内通风，怕他睡冻着，想找条毛毯给他盖上，谁知道毛毯刚盖在墨御城身上，他就出声了。
“查的怎么样了......”
梁源一惊，刚想回答，却发现墨御城并未睁眼，连日的疲惫如风霜般打压着他的精神，平时强撑着也就算了，现在彻底卸下防备睡眠，眉眼间的憔悴根本无从遮掩。
原来他还在睡，只是一句梦呓而已。
梁源叹了口气，小心的掖好了毛毯，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墨御城的醒来。
墨御城睡眠一向很浅，梁源也是知道的，如果吵醒了他，恐怕又是几天几夜不睡觉了。
期间有几个总监想来送报表，都被梁源小声打发走。
过了将近两个钟头，墨御城才缓缓醒来。
他醒的悄无声息，无神的扫视着落地窗外阴沉沉的天色，脸上全无表情，多年来的警醒告诉他办公室内还有别人的存在。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梁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梁源本来在看总监传过来的季度报表，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闻言连忙站起身回答道：“大概两个小时前。”
墨御城淡淡道：“我安排你去查的事情——”
“已经查到了。”梁源道。
这样的对话，两个人之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梁源早已习惯对答，因为答案始终都是一样的。
“查到了吗？”墨御城问。
距离席安璃消失已经过去不少天，墨氏集团搜查的人手不减反增，其中得到过不少的错误消息，也误会了不少与席安璃有一点类似的女人，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瞒不住大众的。
梁源沉默的摇了摇头，他放下了百叶窗，低声劝道：“还没有找到，现在机会越来越渺茫，我们的人手已经安排去了别的省市，但目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总裁，席小姐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等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出去这么多天杳无音信，什么都没带走，只是为了散心？”
墨御城忽然冷笑。
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此刻正强忍着怒火中烧，梁源看的提心吊胆，自觉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虽说墨御城现在脾气要好些，但手段还是依旧雷厉风行，是个人都知道，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连梁源都不知道他还能忍多久。
“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墨御城沉默半晌后，猛地发问。
梁源被问的心绪，小心观察他的脸色，犹豫的点头，“暂时还没有消息......”
“梁源，你看今天的财经新闻吗？”墨御城打断了他，眼神古怪。
“看了。”梁源诧异道：“怎么......”
他忽然回忆起今日新闻中所说的事情，关乎封洛寒变卖财产的消息，尽管新闻中并没有明确提出他变卖财产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但也隐晦的提到了和女人有关。
这个女人，网上已开始沸沸扬扬，不少风言风语像雪花一样袭来，梁源作为墨御城的耳眼，怎么可能不知道。
“总裁，那都是传闻......”梁源极力为席安璃辩白着。
墨御城抬手，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他转过椅背，阴沉的脸色展露无遗，“那到底是谣言还是事实，你查过吗？”
梁源一噎，缓缓道：“查过。”
“是真的，还是假的？”墨御城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闷的人心中压抑。
他的威慑力从来不是靠发怒来彰显的，无声无息间，梁源便淌下了一头的冷汗。
苦笑一声，为难的看向墨御城，“我们都不是见证人，纵使别人说的天花乱坠，也可能存在虚构的成分，总裁，其实信不信都在你一念之间，我查到的消息真假并不重要，重要在于你是否相信小璃。”
“以小璃对封洛寒的态度，我们明明都知道，即便这样，你还是要怀疑她吗？”
空气忽然降到了冰点，梁源看着墨御城脸色莫辨的变化着，良久，他竟然轻笑一声，捏紧到蹦出青筋的拳头用力抵在坚硬的桌面上，声音微颤，“我不怀疑她，事实就不会发生吗？”
“现在一切还没有定局，我们可以再观望观望......”梁源看他脸色不对，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墨御城狠狠甩开。
他像一把开刃的剑，冒着凌冽的寒光，让人根本无法伸手去触碰，唯恐被伤，梁源即便跟着他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他如此为难自己的时候。
“总裁，小璃她......”
梁源忍不住想开口相劝，墨御城猛地抬起双眸，一记深厉的眼神，令他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交织的情绪有百种，他看得出，看不出，都是墨御城一桩桩对席安璃无法诉诸的心事，梁源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从席安璃离开那天起，墨御城可能就意识到了这样的结局。
深陷其中，无法自救。
“梁源，我做错了吗？”墨御城伸手扶住了剧痛无比的头颅。
梁源不知该说什么，强行打掉席安璃腹中的孩子的确不对，可这件事对于现在的墨御城而言，他也是迷茫的，谁对谁错，说出来都是一团乱麻。
“总裁，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太累了。”梁源低叹。
墨御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出去吧。”
梁源为难道：“可是你的身体......”
现在墨御城的情况看上去绝对不算好，放任他一个人，梁源实在不太敢，毕竟前几次出现了不少意外，尤其是雪山之行，吓得他七天没敢合眼。
席安璃守着他的时候，梁源未尝不是在门外与医生长久交涉着。
“没事，你出去吧，我很好。”墨御城疲乏的挥了挥手，他鲜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梁源意识到，兴许是该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犹豫片刻，带上门出去了。
在关门的一刹那，他小心的往办公室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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