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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锁妖塔

夜漓害怕得闭眼大喊:“鹤青救我!”

“还想着我二师兄来救你呢?你可别指望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周围一下亮了起来,有些晃眼,黑影不见了,站在夜漓面前的是樊晓澄,而她的身上缠绕着一个手臂粗的树藤,正被五花大绑着。

夜漓没好气道:“怎么是你,这是什么地方?”

樊晓澄的表情难以琢磨:“这里是锁妖塔。”

夜漓怫然不悦:“什么?锁妖塔?”这些凡人简直放肆,知不知道她是谁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现在居然恩将仇报!

没有贬低吕祖的意思,夜漓心中默念。

“快放我出去!”她挣了挣,缚着她的藤条竟然越收越紧。

“不可能,这地方只进不出,”樊晓澄说:“这么多年来被关入锁妖塔的妖魔鬼怪成百上千,就没见有出去的。”

“还有,我劝你别挣扎了,绑着你的是玉屏山上的仙藤,据说是太上老君下凡亲自种下的,藤条一百年才长一寸,被困住是决计逃脱不掉的,若想用蛮力挣开,只会越缚越紧,一般不是异常凶险的妖邪,还真不能有这待遇呢,你啊,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夜漓听他张口闭口喊她“妖邪”“妖魔鬼怪”,暴跳如雷,他若不是鹤青的师弟,定要好好修理他一番,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你们凭什么绑我?凭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来,我一没害人性命,二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凭什么管我,鹤青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夜漓说道,就差撒泼打滚了。

樊晓澄插着腰道:“二师兄不会来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都说了这地方只进不出,”樊晓澄道:“二师兄来救你岂不是要跟你一起被困在这里了?”

莫非鹤青真的放弃她了?夜漓愣了愣,心里打鼓。

樊晓澄故弄玄虚道:“不妨实话告诉你,烛龙的亡魂刚刚散去,银堇山西方的天边就出现一道金光,云间站着一众天兵天将,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云冠白铠,手拿长枪,从天上下来,他说自己是什么天佑神君,叫…杨天佑,哦对了,他还说他是我二师兄的外甥,听得我二师兄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是被我师父捡到,带回宗门养大的,哪来的什么外甥啊…”

“咳咳,”话题扯远了,樊晓澄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你…听懂了吗?”

夜漓瞪着眼:“所以呢?”

“你怎么还不明白,显灵了,神仙显灵了!”樊晓澄激动道:“那天佑神君说要把我二师兄带回天庭,他要飞身成仙啦!”

夜漓瞟了他一眼:“哦,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樊晓澄一时语塞,支吾片刻才说:“我就是想着,想着之前在空桑池,怎么说也是为你所救,所以好心来提醒你,我二师兄已然得道成仙,是不会再来管你的,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可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了,到时候就不只是关锁妖塔这么简单了,此处受天界秘宝守护,若是强行突破,怕是会落得个形魂俱灭的下场。”

“哟?”夜漓眯眼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我…”樊晓澄涨红了脸,自己一番好意,特地跑来关照,没想到夜漓居然不领情,又羞又恼“你爱听不听,反正我劝你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说罢正要离开,夜漓忽然道:“以我与你二师兄的交情,自然知晓他的事,你想不想听?”

樊晓澄停下脚步,回过头:“什么事?”

“自然是他和天界的事了。”

樊晓澄到底年轻识浅,这么三言两语的居然就信了:“那你快说说。”

以前不出任务的时候,夜漓也会混迹千阙阁的酒楼食肆,听阁里的鬼怪说些奇闻轶事,六界秘辛,没成想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这个杨天佑可是近些年来天界炙手可热的小仙官,名气不在当年的武神之下,原因有二,他的身世和他的本事各占一半,关于他的传言众说纷纭,不绝于耳。

“那日你见的天佑神君,是天帝幼女云华公主和凡人所生,本来呢,这三公主擅自下界,与凡人私通生子,被天庭视为最大的耻辱,云华公主也因触犯天条,被天帝下旨镇压在桃山之下,近百年未得重见天日,后来杨天佑长大,立誓要救出母亲,四处拜师求学,但天南地北各路神仙皆知其来历,不肯收他做徒弟,只有那掌管天星阁的阁老,资历深厚,道法卓绝,超然世外,又是天尊弟子,竟不把天庭的那些条条框框放在心上,他见杨天佑年纪轻轻,骨骼清奇,天赋极佳,生了爱才之意,收他做门内弟子,天庭众神诸仙向来知其秉性,也无人敢说什么。”

夜漓娓娓道来:“后来杨天佑就在天星阁老那儿刻苦修炼,他勤奋又有天赋,修得盖世神功,后恰逢蛮荒多地叛乱,杨天佑主动请缨前去平乱,虽未擒得叛军之首,但击杀了九幽赤魔和其坐骑姑获鸟,功劳不小,事后众神将在云汉殿论功行赏,天帝不但免去他的罪责,还封他为天佑神君,领天界巡查之职位。”

“然后呢?”樊晓澄听得入迷。

“然后?没有然后啦。”夜漓故意卖了个关子。

“没有然后了?那他有没有救出母亲?”

夜漓欲说还休,勾得樊晓澄心痒痒。

“这与我二师兄又有什么关系?”他又问。

“你怎么还不明白,”夜漓一惊一乍道:“我说的是鹤青的身份,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他真实的身份吗?”

“二师兄的身份?”樊晓澄一脸木讷,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他的身份怎么了?”

夜漓无语:“你可真是蠢笨如猪,你与鹤青乃是同门,在一起生活这么久,难道就没有看出他异于常人之处?”

樊晓澄茫然摇头。

“你就说,为什么我和他在悬崖下呆了那么久,烛龙都不出现,你们一来,烛龙就现身了?”

樊晓澄张着嘴思考的样子看上去更痴傻了:“我,我不知道。”

“你再想想,你们为什么会去银堇山除祟,是因为附近有传言,说山上的妖邪会吸食人的魂魄…”夜漓循循善诱:“所以说…?”

“所以说?”樊晓澄仍是不明白。

“人的魂魄,人!”夜漓都快奔溃了:“所以说他跟我都不是凡人呐!烛九阴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亡灵而已,他被困在空桑池,只有靠不断吸食魂魄壮大自己,才能摆脱封印,这世上唯有冥界鬼族和天界神族的魂魄他是消化不了的。”

樊晓澄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冥界鬼族,我二师兄是天界神族?”

“这么说他真的是神仙。”樊晓澄喃喃自语,怅然若失。

夜漓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不仅如此,天界派天兵天将列队相迎,想来他应该不是普通的神仙。”

樊晓澄瘪嘴道:“神仙还分普通和不普通的?”

“你凑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呐,虽然天帝老儿不愿承认,但杨天佑到底是他外孙,他又说自己是鹤青的外甥,那鹤青自然是…是…”说到这里,夜漓眸光流转,神色一变,反手想扣住樊晓澄的命门,谁知竟抓了个空,抬头一看,樊晓澄竟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只是表情警惕,十分戒备。

夜漓惊讶极了:“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樊晓澄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连念移术都不知道。”

“念移术?”

“这是我们玄门法术,可使人的意念与肉身相离,我的真身可还在锁妖塔外呢,”樊晓澄不耐烦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锁妖塔只入不出,若是我真的进来,可就出不去了,只能用念移术进来看你。”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不过使这法术,真身和意念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使得太久…”樊晓澄嘟囔:“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走了。”樊晓澄说,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了。

灯火一灭,周围复又归于漆黑,夜漓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所冥界虽然常年都处在永夜的状态下,但洛梓弈为她四处点亮灯火,还将昏暗的青冥幽灯换成橙橘色的脂油灯,把冥界照得犹如日昴当空。

黑暗总是给她带来一种很深的焦虑,仿佛内心都要被这黑暗吞噬了一样。

“放我出去!”夜漓一边喊一边挣扎:“快放我出去!”直到喊累了,树藤绑得她喘不过气才停下来。

这时,“淅淅索索”之音又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你…真的是你…”

“谁?”夜漓警惕地问。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里关了几百年,终于让我等到了。”那个声音一边说话,一边还发出嘶嘶的声响。

夜漓屏息凝神,静待对方发难。

“那个仙门少年提到的鹤青,是谁?”

“管你什么事,”夜漓啐道:“你,你不要装神弄鬼的,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姑奶奶在此,还不快快现身。”她以这种方式消除心中的恐惧。

夜漓感到脚踝一冷,刚刚那凉嗖嗖滑溜溜的东西又沿着她的腿攀爬上来,夜漓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暗地里勾勾手指,一张明火符从兜里飘出来。

“你果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人气息。”那声音又说。

夜漓端起架子,拿腔拿调:“知道还不快帮本座松绑,知道本座是谁吗?我告诉你,六道轮回,生老病死谁都难免,你若助我从这里出去,改明儿你死了去冥界报道,我还能照应你一下。”可笑她在冥界,都没有以“本座”自称过。

“我呸,你才死了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还想逃跑?刚刚那个仙门少年都说了,锁妖塔虽然建在凡界,但有天庭重宝加持,这里也关了不少恶鬼凶灵,你见有谁能逃出去的吗?”

夜漓不屑道:“哼,那是你们本事不济,道行太浅,只要听本座调遣,包你们都能离开这里。”

那声音说:“你可趁早打消了这念头,我姥姥说了,这里关着的可都是祸乱苍生,贻害万年的妖魔鬼怪,随便放出去一个都能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将之送去法灭,这才关了起来。”

哎哟,夜漓心想,这怎么还关出感激来了?怕不是被洗脑了吧?

夜漓不屑:“这话谁跟你说的?外面那群修仙的?他们都是蠢材,故意吓唬你们的,守塔是他们的责任,锁妖塔毁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还祸乱苍生呢,这么不禁吓。”

那东西嘶嘶叫着:“你,你知道什么?!天庭对锁妖塔极为重视,如果锁妖塔真的毁了,万千妖魔齐出,那我们就算没有死在锁妖塔的禁制之下,也会招来天兵天将镇压的。”

夜漓道:“你说关在这里的都是为害一方的妖邪,那你也是咯?”

“我…我…”声音轻下来,渐渐听不到了。

“反正本座清清白白,从未做过有违天理之事,凭什么关我,我不服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夜漓伶牙俐齿,振振有词道。

那个不明来历的声音说:“我看留你在这儿就是个祸害,你迟早会把我们都害死的,我还不如一口把你…”话还没说完,一道火光亮起。

原来是夜漓点燃了明火符。

在她面前的是一条碧绿透翠的小蛇,缠在她的腰间,正张口做出唬人的样子,夜漓因不知对方深浅,所以胡乱一通掰扯,也是为了分散其注意力。

现下见道小蛇的模样,甚是小巧得意,禁不住逗它:“嗨,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一条小青蛇呀,哎哟喂,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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