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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中文网 > 外室撩人 > 第63章 觊觎
 
在韩星云恢复女儿身之前, 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情要去办,那便是她与余嫣的和离。

当初为了照顾他们母子俩,也为了躲避那些热心介绍女儿给自己的婶子们, 韩星云主动提出与余嫣做了假夫妻。

她自小扮男装, 这世上知她是女子的人寥寥无几,且不管是开医馆还是云游四方行医, 皆是男子身份更方便些。

所以这些年来她已是扮惯了男人。可如今她既要与莫济生在一起,就不得不恢复女儿身。

余嫣对和离一事并不在意,反倒是韩星云有所顾忌:“这事儿说到底总是对你更不利一些,镇上少不得有人要说闲话。”

余嫣却不在意。

她是经历过抄家下狱的人, 那些闲言碎语比起来就如蚊子叮一般,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她便反过来劝韩星云:“反正和离后咱们便要离开这里,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呢。待换个地方住下后也不必叫人知道你我从前的关系, 只说我是你娘家妹子, 因没了丈夫才带着孩子来投靠你。往后还在你的医馆里替你抓药写方子, 我还能教人作画, 到时候若能开个画室, 招一帮学龄前的小娃娃来, 也能贴补家用。”

余嫣的画技韩星云是见识过的,真可说得上出神入化。从前她也劝过她开画室, 只那时候莫济生没回来医馆忙不过来,加上关关又小余嫣不得空, 便把这打算搁置了。

若是换个地方重开医馆,余嫣的画室倒是可以想办法替她支起来。女子有一技傍身能挣钱养活自己,日子便会好过许多。而她和莫济生自然也会全力帮她,不叫她和孩子令人欺负了去。

“好,你既想要跟我我自不会抛下你。只是你也得想办法同你那位萧王爷说清楚才是, 我看他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余嫣也知道萧景澄是眼下最难办的事情。一旦她与韩星云和离,萧景澄只怕立马就会动身带她回京。

想到此事余嫣颇为头痛,一连几日都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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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事办得比余嫣想象中更为顺利,她与韩星云既无龃龉也无财产要分,孩子自然是归她,且她们两人说起来是和离不分家,不过是少了个夫妻的名头罢了。从前怎么过往后还是怎么过。

倒是街坊邻里的好奇之人颇多,一听说他俩签了和离书,便一个个的都跑来医馆探个究竟了。

那几日韩星云都不曾坐馆,余嫣也一直留在后院,只莫济生带着春喜在前头应付病人,忙得不可开交。

余嫣既留在后院无事可干,每日便只管带着孩子在屋里做针线。因不知见着萧景澄该如何是好,她甚至不许关关去他房里,直把孩子闷得眼泪汪汪。

那一日关关正在屋里围着余嫣打转,绞尽脑汁说着讨好人的话,只为能去院子里跑两圈。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余嫣起身去开门,却不料门口站着的竟是萧景澄。

关关一见他便冲了过来,一口一个萧叔叔叫得亲热。余嫣生怕白日里来医馆帮忙的婆子会撞见他俩,于是只能咬牙将萧景澄请进屋里,并迅速将门关上。

她的屋子比起萧景澄的更显逼仄,三个人站在屋内颇为局促,尤其是余嫣因心时忐忑,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微颤。

“你怎么过来了,可是短了什么要人送过去?”

“不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萧景澄说着伸出手来递到余嫣跟前,后者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衣袖上破了个口子,上好的蜀绣云锦绸便这么毁了。

“怎么搞的,何时破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大约是我不小心在哪里勾了一下。”

余嫣知他眼睛还未完全恢复,虽说已熟悉这里的格局偶尔还是会撞到,于是点头道:“那你坐下吧,我替你缝几针。”

说罢余嫣拿起了手边的针线,便要替他缝袖子。没想到萧景澄直接就把外衫脱了下来递到她手中:“这样方便些。”

余嫣不好说才能,只能接了过来。

关关那会儿却犯了困意,刚跟着萧景澄念了两句诗,便揉起了眼睛,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萧景澄察觉到之后便将他抱在怀里,也不叫他跟着自己念诗,只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待他讲解完一首诗的含义,关关已是两眼一闭小手耷拉下来,睡得小呼噜都起来了。

余嫣一面细细地缝着针脚,一面听孩子的呼噜声,也不知是尴尬多一些还是欣慰更多一些。

萧景澄怕孩子着凉还特意问她要了条薄毯,轻轻地盖在了关关身上。然后他便一直抱着孩子,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就这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突然外头响起了几个婆子的说话声。仔细一听便知是在说余嫣与韩星云和离之事。

“这好端端的怎么说和离就和离?”

“是啊,前一阵子还看到韩大夫去酒馆喝酒,韩家娘子将他扶回家呢。”

“是不是韩家娘子嫌弃韩大夫喝酒误事,所以闹着和离?”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喝了酒便要和离,这日子还怎么过。必定不是因为这个。”

“那能为了什么?韩家娘子性子那么好的一个人,韩大夫待夫人也好,他们还有个孩子,怎么会走到和离这一步呢?”



“谁说不是,这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的一步啊。如今和离了韩娘子要怎么办,听说韩大夫将孩子给了她,她一个人要如何带个孩子过活?而且韩家娘子也不是本地人,这和离归家后她要去哪儿呢?”

“去哪儿都不成啊,韩家娘子长得那般漂亮,她这和离的消息刚传出去,镇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便盯上她了。镇东的何员外去年刚死了元配,正想找个续弦的,已是托我来说媒了。”

“这么说起来我家那口子也跟我透了点口风,说县太爷的小舅子想纳一房美妾,似乎早就盯上韩家娘子了。”

“那可如何是好,何员外年近六十,韩家娘子给他做续弦由不是糟蹋了。那县太爷的小舅子就更不成了,听说整日吃酒作乐,那屋里的妾氏多得都快住不下了。韩家娘子若去了他房里,只怕要给磋磨没了。”

几个人越说声音越响,到最后还是春喜听不过去了,跑过来咳了两声,才算把她们都给驱散了。

然后春喜站在门口颇为不安地敲敲门:“阿嫣,你还好吗?”

余嫣神情淡定语调平和,笑着冲门口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春喜这才转身走了。

屋门前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屋子里也只有关关的小呼噜声时不时响一下。余嫣替萧景澄补好袖子后便递给他道:“你把孩子给我,把衣服套上吧,当心着凉。”

萧景澄点点头将孩子放到了一边的榻上,起身披上了外衣。接过来的时候两人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起,萧景澄心念一动便想要去抓余嫣的手。

但余嫣却快他一步将手抽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般走到门口替他开了门,一副送客的模样。

萧景澄也不强留,冲她道了一声谢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前严循一直等在那里,见他回来立马便迎了上来,还未开口便听萧景澄道:“城东的何员外你去敲打一下,叫他别再打余嫣的主意。还有县官家的小舅子,查查这人都有哪些作奸犯科之事,待查明后便将人处置了,该下狱下狱该赔钱赔钱,必要叫他长长记性,以后莫要再盯着旁人的娘子起歹心。”

“是,王爷。”

严循一听便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讨好道,“这几日属下走街串巷听了不少余姑娘的闲话。王爷既是眼疾将好,不如便将余姑娘带回京城去算了。省得那些纨绔整日盯着余姑娘不放,一个个跟饿狼似的。”

萧景澄一听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你是说外头有不少人都在觊觎余嫣?”

“是啊,凭余姑娘的品貌在这小镇上自然是格外引人瞩目些。从前有韩大夫护着那些人倒也不敢胡来。如今他们既已和离这些人便都蠢蠢欲动起来。虽说不至于上门抢人,但背地里谈论起余姑娘来,皆是些下流入不得耳的话。”

萧景澄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嘴和想法有多脏。余嫣如今成了单身妇人,那些人自然日夜肖想她,恨不得立马将她占为已有才好。

想到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叫人这般羞辱,萧景澄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当即吩咐严循:“挑一个杀一儆百,剩下的以儆效尤。”

说罢他的心才痛快了几分,但心里始终扎了根刺,一时难以拔除。

哪怕只是想到那些人会如何欺负余嫣,他的心便像被人揪紧一般,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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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却没把那些婆子的话放在心上,她既打定了主意跟着韩星云离开此地,也就不会理会那些想娶她续弦或是做妾的人。

如今的她只剩一件事要做,便是如何说服萧景澄放过自己和孩子。一想到这事儿她便心神不宁,连端茶盏去厨房都失了心神,走过长廊的时候不小心被石阶绊了一下,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好在旁边有人及时出手将她抱了个满怀,连人带托盘收入怀中,将惊魂未定的余嫣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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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一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佛手香气,便知来人是谁。

于是她没有挣扎,只待站稳后才轻声说了句:“王爷,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萧景澄倒也直接:“本王在想你。”

余嫣听了这话倒也没恼,反倒淡淡一笑:“那王爷继续想,民女先告退了。”

话音未落就被人拽住了手腕,萧景澄颇为不讲理,死死将她扣在怀里不许她离开。抱得太紧余嫣几乎呼吸不过来。

于是她只能轻声求饶:“王爷,王爷你先放开我,怀周……”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萧景澄立马便冷静了几分。余嫣明显感觉环住自己身体的手松了几分,又听萧景澄在耳边道:“你若答应不乱动,我便先放开你。”

“好,我答应你。”

萧景澄说到做到立马就放开了余嫣,只是松手的一刹那又忍不住笑道:“我其实不该信你,毕竟你这人言而无信,是极会说谎的人。”

说好了等他从涿州回来,结果他人刚走她便跑了。说好了要替他做一套中衣,叫他每日穿着入睡,他却连块帕子都未收到。

还有两人情动之时说好了要一生一世拥着对方,她也是说翻脸便翻脸,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肯给他机会说。

这样的余嫣真叫他又爱又恨。

余嫣也知他气恼自己,当下便道:“过去的那些便不要提了,王爷只当是民女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

“谁说要下辈子,既是要还那便这一世来还。”

萧景澄拿过余嫣手里的茶盏直接放在了廊边的栏杆上,随即便将她摁在了墙上。

砖墙阴冷,尤其是在这夜里,余嫣出来时未着夹袄,身子碰到墙面时凉得吸了口气。但很快那凉意又没了,萧景澄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背,隔开了她的后背与墙面。

想到两人过往的关系,这般近在咫尺实在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余嫣心知他要做什么,一颗心扑通通跳得厉害。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清楚。

萧景澄也听到了她那快如擂鼓的心跳声,原本只是想与她靠近些说话,却被她挑起了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一瞬间几乎失控。

于是他伸出手来抚上了余嫣的脸颊,开口唤了她一声:“阿嫣……”

余嫣哪里不知他的意思,哪怕夜色深重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她也知此刻面前的男人心火正在灼烧。

当年不告而别算是她欠他的一桩人情,既如此今夜便索性还了吧。

想到这里余嫣抬手捂住了萧景澄的唇,轻声道:“王爷换个地方吧,这里不合适。”

萧景澄没料到她会说这话,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却又舍不得放开她,索性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他便将余嫣摁在了门板上,吻住了她的唇。

余嫣也不挣扎,两只纤细的胳膊轻轻地搁在他肩膀处,圈住了他的脖颈。

这样的情景明明就是他期盼的,可余嫣越是听话愈加萧景澄觉得不安。

于是他只是吻了她,不曾有进一步的举动,两人甚至连衣衫都不曾凌乱。一吻过后余嫣瘫软在他怀里,任由萧景澄抱着自己。

萧景澄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只不停地柔声安抚她同她说话,不敢再动她一下。

没想到余嫣气息平稳了后反倒自己开始解外面的衣衫,萧景澄察觉到她的动作后表情一滞,立马伸手制止:“你做什么阿嫣?”

余嫣却轻轻推开他的手,继续解身上的带子:“王爷不是想要我吗,我今日便成全王爷。”

萧景澄猛然间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他再次出手将余嫣正解带子的手打掉,不悦道:“你当我是什么,我来寻你难道便只为了发泄情绪?”

“我知道王爷不止是那样的想法,也知道王爷想要做什么。可王爷想要的我给不了,我唯一能给的便是在今夜,今夜把我给王爷一次,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王爷要什么,可我不愿意给王爷明白吗?”

萧景澄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薄唇紧抿一只手还是死死摁着余嫣的手不叫她动弹,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道:“阿嫣,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这些都不重要了,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就不要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了。有些事情既是发生了便回不去了,王爷又何必强求?”

“可关关是我的孩子。”

“是,他是王爷的孩子,可他也是我的孩子。王爷想要一个罪臣之女生的孩子吗?”

“谁说你是罪臣之女,皇上明明除了你的奴籍,你如今是自由身。”

“王爷既说我是自由身,不妨便放我自由可好?”

余嫣轻轻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也不再去解衣带,只认真地望着萧景澄语带哀求道:“民女此生与王爷无缘,还求王爷放过。我会一生一世感念王爷的。”

“为何不与我回京,除了你父亲的事之外,你是否还恨我不能给你名分?”

余嫣苦笑:“民女从未想过名分之事,王爷合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妃,过一生和美顺遂的日子。”

“我不要旁人我便只要你。”萧景澄见说不通她,不免有些烦躁,“阿嫣你若怪我当初只将你养在别苑,那我便将你接进王府。原先我想着给你个侧妃的名分,你若不喜欢我便一生只有你一个,你若觉得侧妃也不好那我便娶你做王妃,这一世都只有你一人好不好?”

余嫣听着他话语里略带渴求的语气,心里略有不忍。可她并不会就此改变心意,京城那个地方王府那座宅子,都不是她想要的。

“王爷可曾想过,就这么带我回去该如何堵悠悠之口。关关又该以何种身份见人?他已三岁,王爷却从未娶妻,要如何告诉他人这孩子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事你不必操心,他既是我的孩子便该承袭我的爵位,郕王府的一切将来都是他的。没有人敢欺负我萧景澄的孩子,我向你保证。”

“那王爷往后还会要别的孩子吗?”

萧景澄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回道:“你若不想生那便不生,反正女子生产多数都要遭罪,咱们只有关关一个孩子便也够了。若你当真想生我也不会拦着,但必定会延请天下名医守着你,必不会再叫你如生关关时那般受罪。”

听严循说余嫣生产时既是早产又是难产,因过于疼痛到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几度昏厥时,萧景澄便心疼得全身都疼。

他虽爱她却也叫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当初停了她的避子汤是为了令她有个孩子好有个依靠,却没想到她怀着孕逃离京城,平白吃了那么多苦。

那些高门贵女自诊出有孕起便是一大堆人小心侍候着,一步也离不了人,即便这样生产时也是吃尽苦头死去活来。

更何况余嫣只在一个关中小镇生产,身边只得一个稳婆一个大夫,加之难产的缘故,光想想便知她那一天一夜熬得有多辛苦。

他不想再令她这般辛苦,宁愿这一世只有关关一个孩子。

余嫣听了他的话后许久未说话,沉默半晌后她才哑着嗓音道:“好,王爷既这般想要关关,我便将孩子给王爷。”

萧景澄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这些日子关关与王爷相处得也颇为融洽,也知骨肉亲情难以割舍,叫王爷与他分离也不合情理。我信王爷的人品,知你说到便会做到,所以放心将孩子交与你,只盼你往后待他好些,将他好好养大成人。”

“那你呢?”

“我一早便与星云说好,往后自然还是跟着他们。他们要换个地方开医馆,我便跟他们过去,照旧做些杂事。我还想开个画室,教一些孩子作画,我爹将一身本事教给了我,我也得尽力不让他的画技失传才好。这是我为人子女该做的事情,还望王爷成全。”

萧景澄整个人僵在那里,深知余嫣这是在拿孩子威胁自己。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孩子那般小怎么可以没有生母照顾?你若离开关关他必定会日夜哭泣不止,你可舍得?”

“我自是不舍得,那王爷可舍得放过我们母子,让我带关关跟着星云他们去别的地方?若王爷舍得,我必记王爷一世的好,若王爷舍不得放手我便将孩子留给王爷。或许我与他的缘分便只有这三年吧。”

萧景澄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到此刻他方知自己与余嫣根本已无法挽回。

从她离开的那日起她便再不会踏足京城,也不会再与自己有任何瓜葛。

她便是那断了线的风筝,宁愿飘去无边的穹庐,也不愿意再被自己握在掌心。

那一刻萧景澄的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他不再坚持不再逼迫,他轻轻放开了钳制余嫣的两只手,淡淡回了她一句:“好,我便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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