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燕燕看向他，不明白他平白无故地去提什么汪城，她不早撇清了两人的关系了吗？她马上又想到，她住汪城家的事被小婉踢暴后他亲眼所见，所以误会了吧。
从跟他借钱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资格再决定什么，他让他母亲来转达了对她的厌恶，她做什么都不会再入他的眼。想到这里，她笑了笑，也不解释，“节约点有什么不好，总不能日后因为钱的事让人家看不起吧。”
洪完的手压下袖下，早已拧在了一起。他不是个情绪不稳的人，多少紧急事件之前都面不改色，可却偏偏在她面前轻易失控。
“都做好嫁进豪门的准备了？”他的声音里满满的嘲讽。
廖燕燕低了头，“是啊，准备总要做着才好。”
洪远还想说什么，那头响起了清清丽丽的呼声。朱俏一身裙装走来，洋气里透着风骨，风情万种又威风凛凛。
很少有人能把这两种气质如此完美地表现出来的，此时的朱俏美得连她都要心动了。
原来，他身边早有人陪啊。心，沉了下去，即使知道两人不可能了，她还是忍不住悲伤。
“这不是廖小姐吗？”朱俏走近，看到廖燕燕，直白地道。
廖燕燕点头，“朱小姐，好久不见。”
朱俏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的确好久不见，不过今天还真没有时间叙旧，我要和阿远一起去参加个聚会。阿远，时间快到了，去换件衣服吧。”她主动挽起了洪远的臂。
朱俏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但今天在看到廖燕燕后，她像受了刺激般对洪远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她甚至想象得到，洪远会当场抽出手来，不给她面子地直接离开。
不过，他却没有。
洪远仿佛早已习惯了她的动作，由她挽着转身就走。
背后，廖燕燕看着这副相亲相爱的画面，心早就搅成了碎片，偏偏，她没有资格问什么，说什么。
“他们好登对唉。”
同事走过来，轻声赞叹。廖燕燕的喉咙像压了根针，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勉强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好登对。
不管家庭，身世，背景还是外貌上，都无比地契合。不像她，一个丑小鸭，无论哪点都不能和洪远聘美。
下班后，她回了家。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买了包泡面放在袋子里。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汪城，他脸色很不好，看到她就迎着走了过来，“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辞职！”
他的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愤怒，廖燕燕这才发现，汪城发起火来也是挺可怕的。
他直到今天去找她才知道她已经辞职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以为自己得到这个职位容易吗？你是用命换来的啊。”汪城几乎要吼起来，声音却在发颤。当得知她去找发哥，发生了那么多事时，他心疼得无法呼吸。
廖燕燕垂下了头。
那个职位，并不是她用命换的，而是别人的施舍。这话，她说不出来，只道：“做累了，突然想换个职业，所以就辞职了。很抱歉，事先没有跟你说，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什么叫不晚？好好的一份职业你不做，到底为什么？”他终于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工作服，“你这么离开，就为了去酒店上班？”
酒店二字，听来含义不少，廖燕燕忙解释，“我做的是正当事情，主要负责清洁工作。”
“廖燕燕，你可真是出息啊，辞掉好工作竟然只是为了一份酒店清洁，你做清洁做上瘾了吗？”
汪城自然无法理解。
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一个铁饭碗比不上一份清洁工的工作，除非廖燕燕的脑袋坏掉了。
“这工作也不错啊，不用每天站大马路，晒太阳，查酒驾，跑现场，呆在空调房里，舒舒服服，运气好还能得到不少小费呢。”她假装开心。
汪城看着她，心里满满的痛，“燕燕，别再装了，你不开心。说实话，到底什么原因才离开的交警大队。不要说些鬼话来骗我，你我认识这么久，我了解你，所以你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我一清二楚！”
廖燕燕终于垂下了头。
“汪城哥，不要再问了。我只能告诉你，交警大队的位置原本不属于我，我现在退出，不过是推迟了一些。”
“什么叫原本不属于你？”汪城不懂，“你不是已经转正了，进入正式编制了吗？那可是你用命换来的啊。”
廖燕燕摇了摇头，也没办法把洪远母亲做过的事情说出来。
“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工作，好好挣钱。”
汪城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没有再逼问下去，她不想说的自然逼不出来。但他还是想知道，是什么让她就这么离开了交警大队。他决定去找别人问。
“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困难，别忘了找我。”他压紧了她的肩膀，“别再像这次一样，什么都不说，我会更加担心的。”
廖燕燕点点头，“好。”她内心是感动的，就算全世界人都与她作对，至少还有汪城，是站在她身边，无时无刻不给予她关怀的。若不是因为心早就留给了另一个人，她一定会对汪城动心的吧。
汪城转身上了车，心情难平。廖燕燕从搬离他的房子到离开交警大队，都做得这么平静低调，没有告诉他，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于她，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终于感到了挫败。
但，不想放弃。他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早已深入他的内心，放弃，谈何容易。
抽完几根烟后，他启动了车子，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廖燕燕原本疲劳得全身骨头都在泛软，眼睛也睁不开，但躺在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反反复复想到的是晚上洪远见到她时那淡漠如同路人般的眼神，还有那么平淡的发问。如果他表现得很愤怒，她的心里反倒会好受些，那至少证明，他是在乎她的啊。
只是，是她同意了离开他的世界的，他又已经通过自己的母亲表达了对她的不愿相见，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一定会和朱俏在一起吧，他们真的很配。
第二天，廖燕燕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酒店。
“廖燕燕，去二十一号至尊包厢清理一下。”领班的喊道。廖燕燕应一声，利落地拿起清洁工具往那里而去。
只是推开门时，她傻在了那里。洪远就坐在沙发里，一派慵懒，完全不似平日那铁骨铮铮的军人风范，反而多了一份痞气。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曾经一起打过高尔夫球的帮派老大尚哥。
看到她，尙哥的眉头突然扬了起来，“咦，这不是嫂子吗？”包厢里昏暗的光线让他没有注意到她的穿着，立了起来，“快来，快请坐。”
“这……”廖燕燕看向洪远，不知道如何回应。洪远跟尚哥联系，证明他有任务在身，自己若是表现得太明显，必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倒是洪远，一脸淡定地推了推手，“尚哥不必了，你应该知道，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女人嘛，是一茬一茬的，这个，过去时了。”
他这话虽然是说给尚哥听的，但廖燕燕还是被深深刺痛，脸都白了起来。
尚哥明白过来，啊啊地点头，“抱歉，抱歉，是我多事了。”
“无所谓，无关紧要的人事，不必在意。”他已扭过头去，“还不快点滚出去？”
廖燕燕就像一块破抹布，被退了出来，她连卫生都忘了要搞，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四分五裂，弄得她疼痛不堪。她倚在栏杆上拼命地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维持住呼吸。
快下班的时候，领班急匆匆跑来，“廖燕燕，你是不是得罪客人了？”
廖燕燕一脸的蒙，“没有啊。”她做事一向小心，没有得罪过谁。
“没有怎么那位洪先生要找你？”
“洪先生？洪远吗？”
“快去吧，他就在会议室里，点名见你。”领班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光给他。进到这里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这小小的领班是挡不住的，怕是连老板都不会干预。
廖燕燕带着满腹心思走向了会议室。洪远就呆在里面，面对着窗户抽烟，高大伟岸的身躯非常扎眼，就像一座大山立在那里，稳得有如生了根。
记忆中，他是不抽烟的。
廖燕燕安静地立在那里，几乎贪婪地观望着他的背影，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毫无顾忌的看他，尽情地把满腔的爱意流泻。
他突然回了头，目光与她相撞，廖燕燕几乎狼狈地移开视线。
“你离开这里。”他连客气地问候都没有，直白地道。廖燕燕的身子一僵，脸再次泛白。
“为什么？”
洪远幽着眸子看了她一会儿，递出一张支票来，“拿着钱立马辞职。”
廖燕燕没有接钱，指头却用力掐在了一起，洪远这行为，分明是对她的羞辱。
“我不……”
“拿钱走人，不是你的一惯行径吗？别把自己的行事风格轻易改掉，那样会让别人觉得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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