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沈梨反应了两秒, 才理解到身上的人问了句什么。
她的双眼迷茫，泛红的眼尾挤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带着伤的唇瓣微启，从喉间溢出几声难忍的气音。
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江以澜不知道她脸上这种迷茫的表情究竟是真的, 还是她为了回避自己的问题, 故意装出来的。
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也拉不下脸来再问一遍。
算了, 就这样吧, 有时候知道的太清楚, 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已经装傻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时光。
付沈梨靠着装傻，成功地躲过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给她提了个醒。
越是相处的久了, 攻略目标们就越渴望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就算她现在躲过去了，以后也迟早有那么一天。
她不可能永远靠着装傻躲过去。
纪姜迎还好说, 毕竟付沈梨是动过真感情的，对着对方说出喜欢似乎并没有那么难。
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付沈梨微微阖上眼眸，透着粉的手指抓紧了江以澜的背部肌肉，在激动时留下几道抓痕。
江以澜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 那双略显复杂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付沈梨带着水汽的脸庞。
“梨梨…”
付沈梨突然凑近了一些, 嘴唇贴在江以澜的侧脸，细细地啄吻着，最后甚至舔了一口。
江以澜微微一愣, 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付沈梨眼眸雾蒙蒙的，呵气如兰：
“喜欢…”
江以澜身体一僵，双眼睁大, 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有那如雷的心跳声提醒她，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不是假的。
“梨梨…”
江以澜喉咙干涩，声音很轻，仔细听去，似乎还有细细的颤抖。
“你再说一遍…”
付沈梨却是怎么都不肯开口了，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她只是收紧自己的手臂，抱紧江以澜。
原来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付沈梨甚至有一种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或许她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江以澜了，只是那种喜欢比不上她对纪姜迎的爱，所以她一直不曾发现。
现在想来，有可能是那天晚上在月光下，她觉得江以澜的目光很熟悉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为江以澜心动了。
只是一个人真的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付沈梨忍不住开始怀疑，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这种情况吧？
【为什么没有呢，你是个渣女呀。】
系统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就是这样一回事。
付沈梨：？？？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要不然再跟纪姜迎分开的这七年里，她早就移情别恋，喜欢上其他人了。
既然失去记忆的时候都不曾变过心，没道理恢复记忆之后她就成了渣女。
她承认，自己为了做任务，确实使用了一些不好的手段。
可在这中间，她从来就没动过心啊。
付沈梨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笃定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她很确定，她不是一个多情的人。
甚至以她的性格，她根本不会动心。
系统想了想，【虽然但是，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呀。】
付沈梨沉默。
她再怎么不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渣女，也无法否认她的确是喜欢上了江以澜。
可是对纪姜迎，她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
【所以承认吧。】
【勇敢地承认自己的渣。】
付沈梨选择略过这个问题不回答。
事实上，她也没有机会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江以澜炽热的吻落在她的眉梢唇角，带着浓烈的情意。
付沈梨恍惚中想到，自己似乎也不亏。
晚上睡得太晚，身体又疲惫不堪，付沈梨以为自己会睡得很沉，谁知道却做了一晚上的梦。
她从混沌中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的红。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袭浅青色的衣衫，衣服倒是穿的整齐，就是不知道鞋子在哪里，付沈梨只好光脚踩在地上，往门口走去。
付沈梨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到这样的场景。
方才走了两步，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付沈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时竟然觉得有些无语。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絮谙。
付沈梨明白了，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多半跟孟絮谙有关。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孟絮谙看见她已经醒来，视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在她没穿鞋的光脚上停留了一会儿。
“阿妩，你醒了。”
她好像跟之前又有些不同，付沈梨不动声色，眉头微蹙着问道：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孟絮谙勾唇一笑，“阿妩，我好不容易才用那几个人类修士把你骗过来，你就别想着逃跑了。”
“谁让你这么心软呢？”
人类修士？
付沈梨琢磨着这几个字，难不成现在的孟絮谙并没有现代的记忆？
不管对方是真的没有记忆，还是在伪装，付沈梨都不打算立马挑破。
就算眼前的梦境都是假的，她也能从孟絮谙的一些话里窥探出当初的真相。
又或者是从眼前的事情去推测她的身份。
“那你把我骗来这里，想做什么？”
付沈梨脸上的表情分外冷淡，孟絮谙知道她并没有以前的记忆，可是眼前的人跟她记忆中的清妩君起码有八分相似。
孟絮谙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痴迷的表情，她微启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笑了一声。
“我骗你来，能干什么？”
“当然是跟你成亲了。”
还真是不客气。
付沈梨看着孟絮谙脸上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孟絮谙的设计，眼前的人也并不是真的没有记忆。
因为孟絮谙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
而她本人恐怕还没有发现。
“成亲？”
付沈梨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话时的语气也很冷淡。
“你配吗？”
孟絮谙被她这副冷淡的小模样勾得心痒痒，不愧是她喜欢的人，哪怕是受制于人，也依旧不输骄傲。
“配不配，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絮谙说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你跟我来。”
付沈梨挣脱了她的手，“走就走，不要拉拉扯扯。”
孟絮谙想了想，只好作罢。
虽说梦境是她用自己的魔力凝聚起来的，可付沈梨身份特殊，要是对方挣扎的太厉害，难保这梦境不会破裂。
“行。”
付沈梨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房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孟絮谙笑了，“这一整座宫殿都是我特别为你修建的，成亲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
你想的美。
付沈梨决定再配合她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东西。
可惜逛了好一会儿，孟絮谙始终在说废话，付沈梨逐渐不耐烦起来。
“你平时住在哪儿？”
孟絮谙制作这个梦境的时候，复刻她当初在魔界的住所，构造是完全相同的。
“我带你去。”
她并不打算瞒着付沈梨，甚至隐隐感到喜悦，付沈梨对她产生了好奇，这就是心动的开始。
说明她对自己还有两分兴趣。
付沈梨对孟絮谙的房间其实并不算完全感兴趣，但她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两分有用的信息。
时间过了太久，就连孟絮谙自己都不太清楚，房间里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
付沈梨跟在孟絮谙身后，快速用目光扫了一遍。
“你这里面看上去平平无奇。”
孟絮谙笑了笑，“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仔细看过，阿妩，这里面的每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她很有钱，跟她在一起不亏。
付沈梨看了几秒，面色冷淡地摇摇头，“没看出来。”
孟絮谙不乐意了，“我记得这房里我以前还放了不少的宝贝，你等着，我这就找出来给你看。”
她急着找那些宝贝，一时也没注意付沈梨在干什么，反正只要这人在幻境里就行。
付沈梨把她支开以后，才有时间打量房间里的东西。
就像孟絮谙说的那样，的确每一样物品都很精美，一看就特别值钱。
付沈梨不感兴趣，她看来看去，突然发现软榻上扔着一幅画，半卷半舒，隐约能看见，似乎是个人。
付沈梨顿时来了兴趣，能被孟絮谙放在房间里的画，里面的人一定不简单。
她回头看了一眼孟絮谙，见对方仍然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赶紧把画拿了起来。
不知道这画上的人到底是谁。
付沈梨突然还有些紧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紧张从何而来。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轴，目光触及画中人的容颜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怔愣的表情。
这个人…
她确定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总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付沈梨那一瞬间想起了江以澜。
画中人的双眼，可不就跟江以澜的眉眼十分相似，尤其是那晚在月光下，她看见的江以澜的双眼，简直跟画中人一模一样。
仔细看去，付沈梨又觉得，这人长得好像还跟自己有两三分相似。
付沈梨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严肃，她唤了两声系统，却并没有听见回应。
画上的女子眉目淡漠，气质出众，隔着画卷都能感觉到她的凌厉气势。
付沈梨仔仔细细地看过去，只见那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微微有些模糊。
付沈梨不出声地读了一遍，从中看见了画中人的名字。
原来她叫惊蘅。
付沈梨正看的认真，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冰凉阴森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付沈梨转头看向孟絮谙，将画大大方方地放在她面前，“看画。”
孟絮谙神色难辨，只是目光尤其阴沉，“看出什么了吗？”
付沈梨想了想，“她难道就是你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孟絮谙：？
“你一直喜欢她，所以才将她的画放在房间里。”
孟絮谙：？？
“你说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有几分像她吗？”
孟絮谙：？？？
“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啊！”
孟絮谙：？？？？
！！！
她忍无可忍，怒吼道：“你放屁！”
她喜欢惊蘅？？
做梦都不可能！
付沈梨神色不变，表情里甚至透着几分无辜。
“那你怎么解释，你把她的画放在房间里这件事。”
她就不能是观察情敌吗？？
“阿妩，你当时与她十分亲密，我才会让人调查她。”
付沈梨在心里偷偷给自己点了个赞，又套出一句话，惊蘅跟自己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那惊蘅一定跟自己的攻略目标有关系。
毕竟江以澜的眼睛跟惊蘅的眼睛长得那么像。
“原来我跟她很亲密啊。”
孟絮谙又不满意了，“你不是很亲密吧，主要是你一直在舔她。”
付沈梨：？？？
你说谎，我不信。
“或许是你误会了吧？”
她怎么可能做舔狗？
孟絮谙故意笑出了声，“可她以前从来不关心你，你当着她的面受伤，她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都这样了，你却还是…”
孟絮谙说着，叹了一口气，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付沈梨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所以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信自己以前是个舔狗，没有什么理由，付沈梨就是觉得以自己的性格，不可能一直追着别人跑……
等等，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以前追纪姜迎的时候，那样子可不就是一个舔狗吗？
付沈梨隐隐觉得自己的三观破碎了。
她以前居然真的是个舔狗吗？？
如果说，她以前一直追在惊蘅身后，惊蘅却从来不理她，是不是说明，惊蘅心里并没有她。
可为什么江以澜跟惊蘅长的如此相似？
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付沈梨甚至忍不住想到，该不会是她以前对惊蘅爱而不得，所以专门搞了个世界，还捏了一个跟惊蘅长得像的江以澜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思吧？
可这跟她的其他几个目标有什么关系？
她对纪姜迎做的事跟对惊蘅做的事如此相似，难不成…
难不成纪姜迎也是她找的惊蘅的替代品？
所以，纪姜迎也是惊蘅的一部分？
付沈梨越想越觉得可怕，那她的另外几个攻略目标…
她们该不会每个人都有一部分惊蘅的特性吧？
她这么变态吗？？
对惊蘅求而不得，就捏了好几个惊蘅的替身，还让她们都爱上自己，来讨好自己。
付沈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以往从没往这方面想，她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这几个攻略目标的眉眼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儿相似。
要是把她们的五官特点糅合在一起，可不就是惊蘅吗？
付沈梨忍不住沉默了，怪不得她什么也没做，几个攻略目标就对她爱的深沉，原来这并不是出自她们的本心，她们只是自己怀念惊蘅的替代品而已。
如果说，五个攻略目标是同一个人的碎片，那戚景然呢，她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付沈梨细想戚景然做的那些事，她似乎知道不少的内幕。
可上一次戚景然也只是对她提了几句有关孟絮谙的事，至于惊蘅，戚景然压根就没提起过。
是不知道，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戚景然应该是知道的，她很有可能是不想说，或者是不能说。
也许一旦彻底说破，整个场面就会失控，说不定这个世界都有可能崩溃。
付沈梨暂时想不明白戚景然的身份，还需要她再试探几次。
至于她的五个攻略目标，多半就是惊蘅的碎片了。
唉，造孽啊。
付沈梨舔了舔唇，转头看向孟絮谙，“既然我这么喜欢惊蘅，我怎么没跟她在一起？”
孟絮谙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想笑。
“还不是因为她死了。”
付沈梨想，果然啊。
惊蘅死了，她才找了替身，还一找就找五个。
付沈梨原本还想问什么，正在这时，幻境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眼前的景物慢慢消失，付沈梨逐渐陷入了黑暗。
她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喘气，身旁的江以澜抬手握住她的手背，“梨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付沈梨转头看着她那熟悉的眉眼，忍不住咳了一声。
“没，没事…”
她有点儿无法直视江以澜了。
江总，继被戴绿帽之后，又被发现只是一个替身，五分之一的那种。
惨。
作者有话要说： 梨梨，当代推理大师，过程全错，结论正确：）
梨梨：系统误我，孟狗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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