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抬眸看着杨昭，将他的表情都纳入眼中，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可我没想过你。我和太子哥哥说我信你会赢，我信你可以……都是骗他的，我只见过你单打独斗时厉害，却没见过你沙场点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昭自然听懂了，他垂着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握着昭棠的手将心头忐忑的她拉入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道：“那就信我吧，信我会赢，信我可以，信我凯旋。”
在杨昭温柔无奈的声音里，昭棠的眼眶一瞬间湿透了，她咬着牙握紧杨昭的衣袖，埋在他的衣襟间喘息，让他的锦袍吸收自己眼角的湿润，喉间因为强忍泪意而紧绷酸楚，但她却一声未吭，一个音也不想泄露出来。
“你要活着回来。”昭棠最后，拉着杨昭的衣襟让他低下头来，几乎是失控的撕咬着杨昭的唇，眼角的泪珠要落不落，痒的人心烦，“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嫁给宋弘锡，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你听见了吗？”
杨昭摁着昭棠的后脑勺深深的吻回去，细滑的舌头一寸寸舔舐过昭棠的上颚，翻搅起昭棠柔软的舌尖，吸在口齿间舔弄着，待昭棠眼角泛红，他才松开昭棠，沙哑着声音道：“沁之，别惹我生气。”
这是第一次，杨昭唤她的小字。
她格外喜欢杨昭的那段时间里，曾经缠着他非要他僭越，他却只是温柔的笑，眼神纵容，并不开口。
后来那段时间过了，昭棠便搁浅了，没再让他改称谓。
她喜欢他唤她的小字，明明是同样的字眼，同样的读音，从杨昭口中读出来，就是更加悦耳，就算他现在的语气里带着点微冷的警告意味，也格外的让人喜欢。
昭棠摸了摸杨昭的喉结，微眯着眼笑：“你说你以前有别的名字……那你小字叫什么？”
“……初霄。”这个小字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当时的邻里之外，连族谱都没来得及去上，家里就出了事。若是昭棠问及原先的名讳，杨昭倒是要为难了。
“初霄……”昭棠念了几遍，突然笑起来，调侃道，“难怪你看不上什么‘攸宁’‘斯年’这样风流软和的字眼。‘初霄’二字大气磅礴，倒也适合你。”
没过几日，朝堂便定了下来，由卫召将军出战，与燕国好好算一算账。
“出发的时间定了吗？”昭棠倒茶的手不知为何有些抖，好好一杯茶半天没有倒满，倒是浪费不少，她干脆不倒了，放下茶壶问，“副将几何？都是何人？信不信得过？”
杨昭接过茶壶继续给昭棠倒满，眼角都是笑意：“齐之侃，殿下还记得吗？副将三人，一为齐之侃，二为李勤，三是苏世子。”
“苏三？他去凑什么热闹？”昭棠来不及回忆齐之侃此人，忍不住蹙眉道，“他那点功夫还副将？连我都打不过。”
“早年间因为军营里阴私之事，陛下下旨撤销了军师一职，但是现在臣无实战经验，齐之侃也是初出牛犊，倒是苏世子，跟着平顺侯在军营长大，大抵能做个就战场实况出谋划策的军师。”杨昭搁下茶壶，看着昭棠道，“若非必要，绝不让他涉险。臣定会好好护着世子爷。”
昭棠闻言看了杨昭一眼，抿着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先顾好自己，你以为做将军真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苏三再不济也顾得了自己，倒是你，千万士兵的命都在你手里……恐怕多的是人不服你。”
杨昭微笑起来，眼里带着满足之意，他喝了口茶温和的道：“放心吧，出发前，我会先处理好军营里的问题。”
“几时出发？”昭棠没再过问，他既然这么顺利的过了朝臣们的关卡，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宋弘锡和太子都举荐的原因，尤其是东方武将军和舅父这些老一辈的武将们，都得是真满意了才会松口，否则那么多士兵的命，谁舍得拿去冒险？
“五日后。”
“这么赶？”昭棠原以为会是半月后，再不济也得十天左右。
杨昭摇头肃穆道：“燕国急着开战。毕竟是冬季来了，再不开战夺粮草、衣物，他们的灾民更要成倍增长……所以边境的问题越来越多，因为各种原因被燕国士兵杀死的召国百姓也越来越多。”
昭棠抿着唇点头，燕国如此落人话柄的小人行径，恐怕不是出自严睦之手……如今的燕国，严睦似是还说不上话……
但此时开战，对严睦却是个机会，他若是大败杨昭，必然局势就不同了，所以现在对他而已的捷径便是……打败杨昭。
“你要小心严睦。”昭棠转了转茶杯，抬眸对杨昭道，“他擅用毒、擅利用人心、擅拉拢外援……万不能对他松懈。”
杨昭有时候觉得昭棠对严睦太了解了，像是朝夕相处过一般，从一开始大将军身中之毒到现在，昭棠似乎一一都不意外。
迟疑片刻，杨昭看着昭棠问道：“殿下，您为何……这般了解严世子？”
昭棠一顿，抬头望向杨昭疑惑的眼眸，还没来得及说话，铠甲跑动时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突然传来，一瞬间抓紧了昭棠的心口。
“你果然在这。”东方肃吐出一口气，羡慕又遗憾的看着杨昭道，“听说你领了个‘卫召’的封号？领兵出征啊，多风光。”
回过神的昭棠眉角微抽，抬手将茶盅往他扔去。
东方肃下意识接住，疑惑的看向突然发难的昭棠，茫然道：“小公主又怎么了？”
“宫廷重地，你一个禁卫将军跑来跑去，你说我怎么了？”昭棠冷眼看着东方肃嘲讽道，“难怪东方先生说你愚钝不堪大用。”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东方肃一愣一愣的看着昭棠拢了拢披风，夹带着怒气往内室走去。
“……我就跑了这几步。”东方肃无辜的看着杨昭，颇有几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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