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撇撇嘴, 一语双关：“你都说是外人了，关我什么事？”
一听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可对着这样一张脸, 知道他耍赖你都不会生气。
王梅无奈地劝：“可是偷偷跑了, 跟你死对头在一起的不是这个小男生啊？我知道你心里对赵含光不满。”
“你们是老同学，当时你看他缺钱急, 找不到好工作，高新雇他做助理。明明你是好心, 可是他却回头咬你一口。你生气也正常，但不能因为生气做错事, 对不对？”
“人家可是真爱, 那是我能比的。”顾盼神态慵懒，重新拿起眼罩蒙住眼睛。
王梅看得直瞪眼，推推他胳膊：“顾盼！你还没回答我呢, 别欺负人。”
“我有病, 你别理我。”
顾盼拉长了尾音，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听到“有病”两个字, 王梅的眉头立时蹙起：“前头钟医生不是有点效果，我们再去瞧瞧？”
顾盼闻言又轻笑一声：“人家还没说我没病呢, 你信吗？”
王梅哑口无言, 只好给顾家人发了个消息过去, 和顾家商量再招个生活助理的事。
王梅能够尽可能地跟着顾盼, 但到底男女有别，男厕她可进不了，所以得赶紧招个人看着王梅看不到的地方。免得顾盼偏执劲一上头，又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好比前年，顾盼拍一个双男主电影。另一位男主仗着年长, 笑顾盼漂亮得像女人，结果当场就躺下进了医院。
若不是顾家势大，事后处理得好又快，指定得闹得天翻地覆。
可要说是顾盼这种二代做事疯，但平常顾盼除了娇气点，可没什么嚣张的恶习。
王梅心里，是认定顾盼有心理疾病的，只是没查出来具体的病。
二十分钟后，岛上，娱乐大教室。
刘喜博带领的f组和其他三个大组汇合，一群人坐在一起，进行晚自习的最后一个环节。
看在刘喜博辛苦的份上，今晚的大主持也让他干了。
刘喜博声音依旧洪亮：“现在是今晚游戏的最后一个环节，叫做——附加题！”
柳欢走在捧哏一线：“数学附加题我从来做不出来！”
“哇！听着都觉得好难！”
“我就不一样了，我数学——超厉害！”
活宝路线的学员热情又活泼，逗得所有人大笑。
刘喜博又道：“首先，我们各班的代表出来吧！这回答对附加题，有神秘奖励。”
无数道视线中，凌陆脚步轻快地上前，一点儿没了之前被迫“答题”的苦闷。
柳欢正奇怪呢，就见凌陆越过了c组的人，跟b组的许泽季站到了一起。
凌陆微微侧过头，笑着看许泽季，冲他眨了下眼。灵秀又鲜活，活色生香，勾得不少人偷偷看他。
许泽季知道，这是凌陆在说——他们又能同框了。
许泽季想到之前的变动，按捺住心中犹豫，笑着拿拳头撞了一下凌陆的胸口：“你们也玩的名字游戏吗？你居然赢了，厉害啊！”
凌陆笑得开心，手熟练地捉住许泽季小一圈的拳头，谦虚道：“是一样的游戏。我们哪里人太多，我运气好。”
许泽季立马把手收回来：“好了好了，老师要念附加题了。”
两人一来一回，知道新闻的工作人员目光里都是八卦。
凌陆依旧一无所知。他凝神，听刘喜博念附加题。
“这是一道多选题，有一个词叫左顾右盼。”刘喜博的头，生动地在念到左顾右盼时分别向左右摆动。
“我们取顾盼两个字，它可能包括以下哪几种含义？”
“选项a：向两旁看来看去。
选项b：看得起，礼遇。
选项c：照顾、照看。
选择d：爱慕，喜欢。
选项f：代指相貌。现在请每组的学员代表，在小白板上写下自己选的答案。”
刘喜博念了一遍后，也有大光屏上出现，将每个选项显示在上面，方便学员仔细斟酌。
凌陆拿着小白板，看向身旁的许泽季动作。
许泽季咬了一下笔杆，然后在小白板上写下了一个带着锋芒的“a”。
只有a才能出道，才能拿到最好的资源。否则，硬件不够出色的他很有可能在公司无穷尽的新人中渐渐沉底，最后被放弃，再无出头之日。
凌陆没看到他眼中的野心，小声提醒：“这是多选题。”
刘喜博从背后出现，拍了拍凌陆的背：“不许提醒别人，也不许抄答案。”
【886：宿主，我搜到了答案，要不要给你？】
【凌陆：不用。】
当着刘喜博的面，凌陆在小白板上一通写。他的字很板正，像是印刷出来的书体。他的答案是——abcd。
只差一个f，所有选项就整整齐齐地罗列在凌陆的小白板上了。
886暗中偷偷笑宿主，错了吧？哼哼！
却见凌陆突然抬眼，和从娱乐大教室敞开的门口，探头偷看的顾盼对上了目光。
顾盼一挑眉，眼中有讶色流过。
这人的照片竟然……没p？那些晒图的，还把人拍丑了。
凌陆看着他，心底的烦躁终于消失。“爱人”两个字，在心里打了个转。凌陆垂眼，又在abcd后，加上一个f。
顾盼注意到他的动作，下一瞬被王梅拉回去。
“还没到你出场呢。”王梅小声道。
换了一身休闲西装的顾盼看她一眼，乖巧点头：“好。”
大教室里。
刘喜博收到顾盼就位的消息，笑着让各组学员代表揭露答案。
按照组别顺序，刘喜博先问许泽季：“许泽季，你怎么就填了个a？这可是多选题，我都听到凌陆提醒你了。”
许泽季声音清朗，神色坚定认真：“我掉进a里面了！希望这个a可以让我再进a班。”
许泽季的基本功很好，唱歌和舞蹈都能胜任，他的问题在于长相方面太柔和，一个半素人不容易吸忠粉。在初选时，许泽季一开始就是a评级，但是battle（pk较量）中输了，掉进b班。强者需要展现野心，这是许泽季的想法。
说完，许泽季笑了下，俏皮又期待看向老师刘喜博。
刘喜博点点头，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说得不错，但答案肯定错了。下一个！”
c组的学员：“我选acd！”
“错了哦。下一个。”
d组学员有理有据：“我选abcd！最后一个是名词，顾盼是个动词。”
“还有最后一个，来看看凌陆选了什么？”刘喜博念出凌陆的答案，“abcdf，好家伙！你们一个比一个选得多，排列组合呢？”
“猜猜有没有谁排对了？”刘喜博眼中的讶异都露了出来。他拉镜头给凌陆，是觉得之前自己和节目组的行为有点不好，怪伤人的。
但是刘喜博没想到，这种奇怪的题，凌陆都能答对！
这他妈比他有文化多了好吧？！
柳欢咋呼地问：“老师，你快说答案吧，晚自习都要拖堂了。”
都是年轻学生的年纪，学员们听到拖堂两个字很有代入感，一并催起刘喜博来。
刘喜博看他们一眼，把自己手里的答案板翻过来，上面五个字母齐全。
刘喜博宣布：“选得最多的同学蒙对啦，恭喜凌陆，他将获得神秘奖励一份！”
另外一个导师附和：“是什么奖励呢？来，让我们转过身。”
所有学员转过身，一身西装挺括潇洒的顾盼背着光从门口走进来。
顾盼本就是圈内有名的大美人，在场的学员，哪怕是凌陆之前都认识这位影艺圈的天选之子。
他是天生的宠儿，五官精致得冷艳，却又贵气十足，万般风情都敛在他俊朗眉目间。牛皮鞋根踏出轻响声，让人想跪俯在他脚下，哪怕是做一名擦鞋匠。
“顾盼老师！！”
“影帝！顾老师我爱你！”
“天啊！节目组太豪华了吧？”
不说抢戏的捧哏行为，不少电影学员或是戏剧学员出身的年轻学员眼底都切实地写崇拜。作品传于四海，荣光实绩加身的顾盼值得这些欢呼。
柳欢永远走在捧哏最前端，他跳起来搂住凌陆的肩膀：“奖励是送一个顾老师吗？！顾老师是古典舞出身的，差点就是首席，跳舞超绝的！”
凌陆单手扶住他：“小心。奖励应该是顾老师手里提的东西。”
细心的凌陆给柳欢解释完，刘喜博和其他导师已经欢迎了一波顾盼，并带着顾盼走回了镜头最集中处——也就是凌陆等人站的位置。
顾盼听着别人奉承，目光扫向凌陆：“是这位帅哥做对了我出的题吗？”
“对，就是他。神秘奖励就是顾盼为学员选择的礼物。”
凌陆和其他几人，各个都很听话地喊：“顾老师好！”
顾盼笑笑，他一只手提着漂亮精致的小盒子，走向凌陆，双手捧着递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蛋糕，请你尝尝。”
顾盼亲手做的，还是蛋糕。
下面学员配合地发出羡慕声，都是成熟的工具人了。
差一点答对的d组那位学员更是眨了眨眼，表现了杰出的瞬间流泪演技。他红着眼眶，擦擦眼泪：“顾盼老师是我最喜欢的演员，如果能像顾盼老师一样……”到此处泣不成声。
凌陆接过小盒子，连声道谢：“谢谢顾老师，我一定会全部吃光的！”
说到吃，凌陆眼睛里才冒出了其他学员们说到梦想时有的光。
对于这些学员而言，他们的梦想是出道，是在舞台上耀眼处，是有万人欢呼他们姓名。但对凌陆来说，梦想或许是……天天吃得开心，然后有一点钱，做更多好吃的。
煎饼果子只是街头最普通的美食，但凌陆做的煎饼果子，是大学城最好吃的那家，可以吊打其他家！吃过的人，往往都会变成回头客，整城的老饕都知道凌陆这个小年轻。
能做出好吃的食物，就是凌陆年纪轻轻就小有身家的原因。
同龄人坐在课堂里学习，为着成绩和女孩笑不笑哭闹时。他在盛夏的黑工地流着汗打小工，进别人餐馆在狭窄憋闷的后厨做小工，从口头节省出钱买包烟，到厨师师傅哪里换得一点小技巧……笨拙地带着养父母留下的哥哥，摸索如何让生活好过一点。
但听见凌陆的回话，其他人只会认识他在讨好顾盼。
顾盼也如此想，只面上未露分毫。顾盼笑盈盈地道：“那可说好了，你一个人吃光，不许骗我。”
凌陆又认真点头，鼻尖动了动，想嗅盒子里蛋糕的味道。
奈何包装做得太好，他好像只闻得到一股浅浅的橙香味。
可是那股香味……来自顾盼。
顾盼瞥见他直愣愣看自己，心里“啧”了一声，不无轻视。
这就叫真爱？
他还说三周，真是高估人了。三天都用不着，三个小时足以。
一旁的王梅盯得比镜头还紧，看见顾盼不一会就偷瞥了凌陆好几眼，在心里呜呼哀哉。
完蛋！小魔王怕是真对这个帅哥感兴趣了。
想想也是，顾盼演技哪哪都好，唯独没演过爱情片。就因为有点强迫症的他认为自己演得不好，所以始终不接爱情片的本。而在提升演技上，顾盼什么招都能使，何况只是欺负一个小新人。
就好比那个蛋糕，分明是顾盼路过他大哥家顺的。顾盼会做个鬼的蛋糕！
王梅心中警铃大作，发誓要快点找个新助理。
顾盼露过面，宣布他的加入，这一天的录制就到了尾声。
导演宣布结束的时候，不少工作人员都望向了凌陆。学员们以为他们是暗羡凌陆拿到顾影帝的手作蛋糕，心里头酸溜溜说凌陆小气，一个人吃完，怎么不撑死。
凌陆也没在意，直到大家排队拿到发下来的手机。
凌陆排在后面，前面拿到手机的学员一刷手机，就瞪大眼，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凌陆，然后目光又去找许泽季。
柳欢站在凌陆前头，替他问道：“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眼珠子都要出来了，看帅哥也不用这么努力吧？”
不愧是交际达人，另一个脸蛋粉嫩的小哥拿着手机递给柳欢看。
两人个头都不高，凌陆就站在他们身后。从小劳作，接触田野绿意，令得他一双好眼睛，离得稍微有点远，凌陆也把那些字看得清晰。
但这一刻，那些熟悉的字组合起来的句子，凌陆竟然有些看不懂，他僵在原地，害怕又茫然，还有些本能的愤怒。
没有一句是真的啊！
身周响起其他人的声音，语气嘲讽。
“哇，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不出来啊……”
柳欢身边那个小哥问道：“凌陆，这些是假的吧？”
除了凌陆外，也有人看向许泽季。两个当事人，恰好都在。
凌陆隔着人群，望向许泽季，他眉头紧皱，愤怒早就消失，担忧和急切爬上了他干净的脸，神色还夹杂着一种难言的复杂。
见凌陆不回答，有人好奇地开口问许泽季：“泽季，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你们可是汪帅之外最快上热搜的人了。”
站在许泽季身侧高大的汪帅满脸不爽，眉头竖起，寸头支棱着，像是狮子群里那头王者一样瞪着凌陆。
许泽季看了凌陆一眼，别开脸，回答问话的那个人：“假的啦。凌陆是什么样子，你们都知道。”
可学员们看到的是什么样？
汪帅看到了这一周里凌陆总想粘着许泽季，许泽季却多次想躲开；看到了两人经常撞衫的衣服，弄得许泽季经常半路折回宿舍换衣服，满脸无奈的隐忍；听到许泽季温和地劝说算了，最后无奈穿上室友的不合身衣物……
这些就是学员们看到的，完全附和网上传的那些消息。一时不少人看向凌陆的目光更嫌恶。
也有明眼人，好比柳欢，以及更多的沉默者。
【凌陆：我现在爆发人设崩多少？】
【886：7、70！呜呜呜，宿主谨慎，你这回的人设是老实人！】
【凌陆：我滚吧。：）】
柳欢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凌陆说话，就见凌陆拿了手机，深深地看了许泽季一眼，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涌过，像看透了一切，而后突然转身，径直往外走去。
他这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将委屈写在了脸上。沉默、一言不发，更将那种隐忍抒发到极致。
原本感叹万千的人闭了嘴，许泽季被他看得心慌。
过了会，响起一声——“凌陆！”柳欢想跟上，可是他还没拿手机。等他拿个手机再追，凌陆已经不见了。
门口，柳欢喘着气道：“腿长那么长，追你都追不到。”
里面，汪帅在替许泽季不忿：“你待人宽容，他还有理了？没有哔数的东西！”
许泽季摇头：“算了。凌陆除了这事，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听他还为凌陆说话，不少人又忘了凌陆刚刚那个令人心底动容的眼神。
凌陆离开，一路胡乱走，最后坐在一处花坛边。
凌陆让886看着，他输了两局斗地主，手机就响起。
凌陆接通。
视频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目光天真简单的男人通过镜头，乐呵呵地喊道：“哥！我今天好乖，你哪天回来啊？”
一个喊弟弟哥哥的哥哥。
疲惫时，又有更多心酸轻易将心绪占领。凌陆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你乖，我很快就回来。”
凌虎智力不够，看不出凌陆的真实情绪，他占着镜头，笑嘻嘻地一个劲说着今天的事。比如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最后还和一条哈士奇的头挤在镜头里，告状道：“哥！哈哈今天抢我饭吃，我抢不过它，你快回来骂他！”
二哈“嗷呜”一声，大舌头对着镜头舔过来，舌头将镜头完全遮挡。
完全是一只……舔狗。
等凌虎从狗嘴下抢出手机，就看到他哥在捂着眼哭，压抑的声音听得凌虎心里特别难受。
凌虎看着手机，说了一句“哥，你别哭！”，然后自己哇地哭了起来。
两道哭声重合。
凌陆面上表情痛苦自嘲。
你看，傻子都知道心疼你。
可心里没你的人不会，他不知道你多慌，也不知道你多痛苦……
但你一句话都不能说，一声苦也不能诉，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在轻贱自己，不如一条狗。哪怕你不想承认，但你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舔狗。那怕是有人拿着肉骨头在你面前晃，但是是你上的钩。
凌陆放由身体哭着，分神问系统。【我现在爆发翻脸，人设崩多少？】
【886：30！宿主，只差…10了，加、加油。】886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小声，大概是怕死吧。
【凌陆又问：顾盼现在在哪？】
886：？就有点突然。
【886：顾盼和其他导师在一起，在吃小龙虾火锅，他好像很喜欢。】
然后886看到意识海里的凌变态，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
886开始怀疑自己的表情分析能力：？？？
宿主……
不是，你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它提前给许泽季点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九点更，偶尔捉虫可能晚一点点。有事会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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