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以后, 天气逐渐转凉。
沈轶和兰渡换掉了夏天的被子，把稍厚的秋被抱上床。
不过，毛巾被可以有两条, 秋被却只有一床。
这以后, 每天晚上，沈轶和兰渡都规规矩矩地枕着两个枕头入睡。最多是沈轶的枕头上多出一只小狐狸，睡得把尾巴都搭在沈轶脸上，偶尔还要抖一下腿, 再被迷糊的沈轶扯进怀里。
小狐狸装模作样的挣扎一下，就继续在沈轶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到了早晨……嗯, 沈轶睁眼的时候, 怀里却不是精神兽狐狸。
而是兰渡。他的睡姿可比精神兽标准多了，怎么看怎么乖巧。前提是忽略掉他原本应该睡在床铺另一边、而不是沈轶枕头上。
两人照例还是会一起吃早饭、去上学。
随着复习阶段正式开始, 其他同学严阵以待，沈轶和兰渡却开始摸鱼。
他们对高中三年的知识已经掌握得足够多，随时都可以拉去高考。
在这样的前提下，两人阅读着越来越深奥的专业著作、也查看起心仪学校的自主招生条件……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了下去。高三一整年，凌华中学又出现了一批觉醒者, 并且数量依然远远多于其他地方。不过，兰渡最终还是没找到其中关窍，就迎来毕业。
三天考试下来，他和沈轶一直没在同一个考场。不过考完出来, 看一眼对方, 两人都知道，对方成绩不错。
这就行了。
他们随着汹涌的人潮离开，路上还和班主任、班上其他同学打了招呼。往四下看，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解放”的笑容。只有沈轶和兰渡对视一眼, 知道他们未来要面对的还很多。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需要庆祝。
两人到家，几乎就在进门的那一刻，沈轶身上一重。
有一个热乎乎的身体挂了上来。
不是精神兽。后者是至今未被人类参透的神奇存在，明明能摸到软软的毛发、被舔的时候会有湿漉漉的触电感，可趴在身上时，却不会感觉到多少重量。
现在却不同了。
沈轶反手关门，兰渡则在他背后抱住他。
沈轶想要回身。可刚一转身，就被兰渡按在门上。
然后，兰渡准确无误地吻了上来。
向导素肆意地在房间内散开，大约还有不少从门缝中溢走。
沈轶喉咙发干。他的手逐渐往下，扣住兰渡的腰。
不知不觉，嗓子竟然也有些哑。
他侧过头。不是拒绝兰渡的亲吻，只是想要讲话。
但兰渡还是追了过来——沈轶有点被他的“执着”逗笑了。他这一笑，兰渡也跟着笑。慢慢地，原本热烈暧昧的气氛散去，变成两个人在门口静静拥抱。
抱了好一会儿，原本消失的精神兽又冒出头，蹲在沈轶肩膀上。
沈轶怀里一个，肩膀上一个。他亲亲兰渡的耳朵，说：“换个地方？”
兰渡懒洋洋：“嗯。”
他们换到沙发上。
虽然已经确定关系，但刚刚那一下，却是两人长久以来难得的亲密接触。
以至于到这会儿，亲吻已经结束良久，兰渡依然在回味。
不只是他。精神兽狐狸也在沈轶膝盖上摊开，除了尾巴偶尔还会晃晃，整个就是一被亲傻了的样子。
沈轶好笑。他先戳戳狐狸肚子，狐狸不动。又戳戳狐狸耳朵，狐狸耳尖扑棱一下，一翻身，把沈轶手臂抱住。
沈轶抬起手臂，看着上面挂着的狐狸。再抬头，看一眼对面沙发上的兰渡。
兰渡一样看着他。喉结轻轻滚动，绯红从耳根一路蔓延到领子。
沈轶半叹半笑，终于说：“来。”
……
……
他们没有做更多。
只是在沙发上抱住对方，亲吻良久，黏黏糊糊。
到后面，兰渡整个人都软下来。他趴在沈轶身上，眼神迷蒙，看着沈轶的侧脸。半天之后，忽而感慨说：“沈轶……”
沈轶听出他语气里的一点不同，半是好笑，“嗯？”
兰渡小声说：“你好帅啊。”
沈轶：“……”
兰渡告白的时候不好矜持，担心丢了男友。这会儿却没有忧虑了，他唇角勾起，说：“真的？”
兰渡“嗯”一声。他抬手，手指先是虚虚扫过沈轶的眉眼，口中说：“认真看资料的时候很好看，给小一调试的时候很好看，还有……”
他说的“小一”，就是书房里的小机器人。又一年过去，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这里，这里。”手指轻轻点上沈轶眉梢、眼角。身体又往上凑了点，把亲吻落在被点到的所有地方。
兰渡的语气近乎说得上苦恼了，“每次看到你，都好想亲。”
沈轶的笑意完全无法收敛。不过这会儿，他也无意收敛。
他身体往后靠了一些，嗓音里多出些许懒散意思，把兰渡架在腿上，问：“真的？”
兰渡再亲亲他，说：“真的。”
沈轶哄他：“只是眼睛？”
兰渡否认：“不。还有这里、这里——”
这一次，亲吻落在沈轶唇角、唇上。
兰渡最初还不太熟练。但等他撬开沈轶牙关，舌尖与对方勾缠。这时候，兰渡迅速进入状态。
他们又亲吻许久。直到屋外渐有黄昏色，金灿灿的光亮照进屋子。给兰渡的面颊、小狐狸的皮毛，全部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兰渡也对沈轶说：“你的眼睛很像是蜂蜜罐子。”
说着，还再亲亲。
沈轶忍不住笑，说：“想吃了我？”
兰渡坦诚：“很想。”
沈轶叹气：“可还是不行。”
这又要说到向导特有的生理特性了。
时间再往前一年，人类对新人类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
其中就有一项，被命名为：结合热。
所有哨兵、向导都会在生理成熟以后，进入这样一个时期。
期间，他们的理智会降到最低，由更加原始的冲动主宰身体。
如果当时在一起的新人类正好是一对情侣就还好，可如果不是呢？
白塔已经见证了数起惨烈状况，舆论上也闹出很大风波。
到现在，白塔方面公布了两件事。
首先，已经有针对结合热状态新人类的镇定剂。
如果再出现此类状况，哨兵、向导们无需担心受到伤害。
其次，除了人工制造的镇定剂，其实所有新人类都配有“天然镇定剂”——他们的头脑。
用最通俗的表达来说，没有品尝过冲动会带来的快乐的新人类，在结合热到来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难熬。
因为这个，沈轶和兰渡一直到现在，都停留在浅尝辄止的亲吻上。
再加上勾勾手臂、拉拉小手，就是这对情侣的全部了。
无法保证他们未来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不想让兰渡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为此，沈轶始终坚持。
兰渡明白这个道理。他身体一点点软下来，喃喃说：“怎么办，我好想让结合热早点来。”
沈轶摸摸他的脑袋，感受着指间细滑的发丝。
他说：“这种事，急不来吧？”
兰渡郁闷。郁闷完了，还说：“我总觉得现在的感觉特别熟悉。”
沈轶：“熟悉？”
兰渡一本正经：“对啊。看得到，吃不着。”
说着，又在沈轶脸上亲了两下，这才下来、准备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吃的。
沈轶看着兰渡的背影，忍俊不禁。
半晌，他说：“我去洗个澡？”
兰渡背对着他，朝他挥挥手。
沈轶大笑，顺手把蠢蠢欲动的狐狸从肩膀上扒下来，放在沙发上。
狐狸一碰沙发，就抬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沈轶用手指点了一下狐狸额头，在狐狸毛茸茸的脑袋上留下一个小坑。
唯独属于准大一生的漫长暑假，就在这一刻开始了。
……
……
漫长的、几乎高达三个月的假期里，沈轶和兰渡各自找了兼职。
对一般高三生来说，最好的赚钱方式大约是卖笔记、当家教。不过沈轶和兰渡不同，前者直接把机器人带出家门，让他负责买菜、在小区里逗狗玩。再录制视频发上网，短短一个月，就有了二十万粉丝。
能够灵巧活动的机器人原本就是一个卖点。加上小一能够视线一定程度的对话，经常把围观者看得目瞪口呆——而它的制作者，竟然是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
三十天里，沈轶接连上了几次热搜，还被电视台找上门来采访。
沈轶拒绝了一些，也挑选一些答应下来。
这其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原本只是想用流量换钱，现在却不只是小一出名，自己也跟着出名。不过，沈轶审时度势之后，很快意识到，如果能把自己作为品牌经营起来，未来无论走哪条路，都会轻松一些。
他这边忙碌，兰渡那边也不遑多让。
结束了高中生涯、在凌华中学“卧底”的任务正式失败以后，兰渡开始在卫城的白塔兼职，给部分哨兵提供精神梳理。
白塔提供的工资颇高，治疗哨兵以后还有提成。兰渡计算之后，认为这项工作带来的收入要远远大于自己做其他事。
他已经成年，父母对他再无抚养义务。兰渡不是孤儿，胜似孤儿。就连沈轶那边，都有父母留下的遗产没有用完。到了兰渡，未来四年的生活费、学费，都是问题。
白塔这时候出面，相当于雪中送炭了。
虽然最初接受工作时，兰渡的心情还有些微妙。可到后面，眼看哨兵们痛苦、崩溃的模样，想到自己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让他们从这样的压力中解脱，兰渡的心情逐渐变化。
他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和沈轶说：“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周静一直不离开卫城了。”
只要是一个无法忍受其他人苦难的向导，恐怕都会做出和周静一样的选择吧？
“但我也知道，”兰渡的声音低下一些，“他们给我安排这种兼职，大概就是在用柔和的手段确保我会‘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过的吧。每次看到小天使评论“按爪”，都感觉有一只猫猫（擅自设定成三花）在电脑桌旁边，矜持地留下一个爪印。
就……好可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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